打印

[转帖全本] 【十年孤剑沧海盟】(全)作者:武陵樵子

0
 婉姑娘大惊,正待举剑一格,倏见那两点银星来势一歪,已然打山石之上,
火星往外迸冒,忽听得一声闷哼只在头顶附近发出,仰面瞥见一团黑影往那悬岩
下坠落,片刻,一声惨嚎声起,夹在松涛声中分外凄厉,宛若深山鬼嚎,划破夜
空,令人毛骨悚然。

  婉姑娘心知是言哥哥出手暗助自己,芳心中不由泛起了一种甜意,脚下仍不
稍停,同着青儿凌空上窜,沿途只闻惨嗥连连,此伏彼起,贼人身形一具一具地
往悬岩下坠落,婉姑娘两人仗着俞云为他们开路,胆气顿壮,毫不犹豫地猿飞猱
跃展出上乘轻功身法,只在山径中驰飞。

  这时,镇风寺骤起急剧钟声,缭绕夜空,山谷中陡起回音。婉姑娘手一窜上
崖顶,蓦见一条黑影迎面扑来,那人猛吐双掌,逼出雄浑的掌声,大喝一声:「
下去。」

  婉姑娘见来掌太疾,未便硬接,双足一点。斜刺刺往左窜开去,百忙中犹喝
了声:「青弟,小心。」

  青儿在后笑说道:「姐姐,这点鬼蜮之行,还难不倒青儿。」原来青儿见贼
人偷袭出掌,小小心灵中已起杀机,双臂一振,身形拔起,霍地一旋身,两只判
官笔猛向贼人后胸砸下。

  那贼人也是寺中能手,掌一出,对方身形已然不见,即觉胸后疾风袭来,暗
唤不妙,缩腕撤掌,硬将下砸之势撤回,顺旋回旋,双臂上撩,掌化为抓,想把
傅青判官笔夺下。休看傅青年幼,却甚机智,他料贼人回身夺笔,所以他下砸双
笔却是虚招,掌到,笔分,倏又望上一合「二龙抢珠」,疾点贼人两眼。

  这一招,是异常之疾,有意料不到的快,贼人估量着对方年幼功浅,必然撤
招再行换招,万万想不到他会招中套招,出手又快,待他惊觉时,却已措手不及,
危机一发中面一仰,身形疾挫硬往旁窜了出去,哪知才一落定,陡闻娇喝一声,
一溜风声迎胸刺来,贱人一咬紧牙,足尖疾点,又急往回窜,这样还是躲不了一
剑之厄,婉姑娘长剑已戳入左股,被他一窜,大块股肉为剑削落,疼得几乎发昏,
只听得贼人闷哼一声,身形下坠,婉姑娘紧接着手腕一振,登时了帐。

  两小紧接着三几个腾身,落在寺外旷地上。此时,寺外黑沉沉的,寒风习习,
松涛入耳,婉姑娘悄声向傅青道:「刚才我俩不是听见钟声急起,怎么现在倒没
个动静了。」

  青儿初生犊儿不怕虎,答道:「管他呢,有言哥哥走在头里,还有什么可怕
的?青儿在前为姐姐开路。」说着,就要往内闯。

  傅婉一把拉住,低喝:「青儿,休要胡来,万一有个失闪,叫姐姐怎样向爷
爷交待。」忽然间,数声尖锐冷笑隐隐传来,婉姑娘闻声大惊,循声回视,瞧出
空地另一端黑魃魃立着一群人,只因没有灯光,又无月色,若不是那一幢幢鬼影
的衣角带风,真不易瞧出。

  那寺内倏现出数盏孔明灯光,照射场中,而那一群匪徒也似幽灵般在傅婉姐
弟面前闪落,灯光映在他们脸上,黄渗渗地好不怕人。傅婉见为首之人,就是在
白天里,向自己谎言八手天尊出外未归的,清风寺住持智空,只听那智空说:「
阿弥陀佛,果然又是两位小施主重来,思这镇风寺乃佛门净地,小施主竟寅夜闯
山,杀伤多人,就不怕我佛降罪么?」

  婉姑娘傲然微笑道:「虽是寅夜登山,我俩又非冲着大师而来,为何贵寺手
下一再暗袭,恨不得非置我俩于死地不可,这又是何说?杀伤多人,这是你们白
找,怨不得谁。」

  智空桀桀狞笑道:「女施主说话忒也轻松了,要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
俩怎可脱掉干系?这话暂且不说,贫僧请问女施主夜闯镇风寺,想欲何为?」两
目炯炯凶光,直逼婉姑娘回话。

  婉姑娘—声清脆地长笑,用手—掠夜风吹乱的鬓发,说:「大师,你明知故
问,出家人戒打狂语,不是姑娘机灵,倒被大师骗了,八手天尊现在不是在六层
塔上练那「子午玄功」吗?」

  此言一出,智空惊得退了两步,容颜一变,厉喝一声道:「这个……你怎么
知道?」突然智空身后,起了一阵阴侧语声:「智空师弟,对付这两个娃儿,何
必费这多唇舌,先擒下来再说。」说时身形倏地涌前。

  婉姑娘见来人是个熊背宽腰大汉,三角眼一眨一眨地闪出凶芒,手中持两柄
腾蛇槊,乌油油的。这时,青儿已是不耐烦了,判官笔一提,就闪在那大汉面前,
笑道:「你这笨家伙,还敢出来献丑,待小爷打发你到姥姥家去吧。」

  那大汉平素待人,就气焰嚣张,颐指气使,目空一切,除了其师八手天尊之
外,永不听旁人半句劝诫,哪还受得了傅青的这种奚落。只听大汉虎吼一声;喝
道:「小狗,你在找死。」双槊力劈华山就往青儿头上砸来,青儿初瞧大汉,就
知这人槊重力沉,自己若要取胜;非仗身法诡异不可,槊一砸下,傅青疾溜溜一
转,就到了大汉身后。

  那大汉猛见青儿一晃,已失去踪影,双槊打空,身形直往前栽,心知不妙,
双槊「铁犁耕均」硬往回施扫来,呼呼破风,等他身形转定,哪知青儿笑声,又
自身后发出,这一来,那大汉不禁魂飞胆落,慌不迭地直窜出去丈外,可是等他
一回头,青儿又站在面前,持着双笔笑嘻嘻的,大汉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这时学
乖了,只竖着,双槊打空,一大一小僵持着。

  智空见了,不禁皱眉,他见傅青身法诡异,简直如同鬼魅飘风一般,瞧他不
出是何家数。小的功力如此玄诡,大的不言而知,凭自己这面,还未必就能讨了
好去,只是他们找自己师尊八手天尊为了何事?师尊只差一两时辰就完功了,不
如稳住他们再说。于是心下盘算如何说词。

  这时又见那大汉随青儿在移动着,就似驯兽一般,绕着转圈圈,青儿极得俞
云所教的「静」、「速」二字其中三昧,只是沉着笑嘻嘻的。那大汉名唤莫虎,
是八手天尊敖化的二弟子,匪号镇山神,武功着实的不弱。今晚,最初是轻敌太
过,其次被青儿怪异身法所惊慑,被人先声所夺,本身功力无形中就打了一大折
扣。

  这时莫虎瞥见同门的目光视在自己身上,顿感一阵燥热涌上脸来不觉羞愧难
当,暗想:「自己为一时之念,抢先出手,自己落败犹是小事,误了师尊「子午
玄功」非同寻常,师尊尚差数个时辰即要下丹,若来敌惊扰了他,易致分心走火
入魔。为此,师尊命七师弟智空主持对外之事,如有强敌,且先稳住再说,想那
七师弟智空机智沉稳,老成练达,平素我只说师尊有点偏心,今晚一见,看来我
确不如他。」越想越难过,又见青儿满脸轻视之容,不由一横心,手中一对腾蛇
槊一紧,倏忽间连攻七招,共十四式。

  青儿见他竟沉不住气,陡然出手猛攻急打,正中下怀,立即晃肩疾退,施展
出「钟馗伏魔卅六打」判官笔招,脚下把「九宫正反阴阳步」急走,这一来镇山
神莫虎身形尽都笼罩在双笔怪招之下,反之,镇山神莫虎每次出招,俱是扑空,
只见对方幻出无数形影,分不出孰真孰假,无异是以身喂招。

  智空倒是识货,凝视了片刻,暗对同门说道:「这小童判官笔招,与阳山二
鸟谭龙手法十分神似,不过谭龙手法却不及他诡异,精奥,身法更不及他了,莫
非这小童与谭龙师门另有洲源么?」

  身旁一入答道:「小弟也这么想,但恩师与阳山二鸟相交莫逆,小童信如七
师兄所说,为何他们趁着恩师练功吃紧时,竟来骚扰本山,依小弟看来,不要他
们是别有用意吧?」

  智空沉吟一会,便答道:「不管他们是否别有用心,反正先稳住他们再说,
捱得一刻就是——刻,小不忍则乱大谋。师尊严嘱此时切忌与他们动手,这两小
敢来,必有所恃,也许后面还有老的,不管他们来意如何,总之要等师尊出面,
非至必要,千万不能逞强出于。」

  身后忽有一人接口道:「智空师兄,那么本山十数条人命,难道就罢了不成?」

  智空闻言冷哼了一声道:「九师弟,血债血还,少不得连本带利结算,怕他
们少了不成,不过此时害得师尊走火入魔,你能担待吗?」

  这时傅婉捧剑屹立场中,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只瞧定青儿,看得出神时,不
觉吃吃笑出声来,原来青儿自学了「九宫正反阴阳步」及「钟馗伏魔卅六打」后,
就未正式试用,今晚遇上镇山神莫虎,不禁用出全部功力,越打越高兴,试出俞
云所教的两套武学都高不可测,重复试用,竟将镇山神作为练功对手,青儿怎么
转,莫虎也怎么转,是以婉姑娘笑出来了。

  从婉姑娘踏进寺前广场,到目前为止,差不多有大半个时辰,婉姑娘心想:
「这也好,自己目的是「太阿宝剑」,到非必要与他们冲突不可,一有杀伤,太
以腻人,但不知言哥哥到手也未,反正他们干耗着不动,自己又何尝没有此意?
青弟今晚有这等灵慧,真是意料不及的事。」

  智空等人见镇山神莫虎被傅青戏耍得狼狈不堪,不免急于形色,有几人都跃
跃欲试,但均被智空婉言捺住,他瞧出青儿不存心伤那莫虎,反正时间愈拉长愈
对自己这方有利,不如让二师兄绊住他,也好磨练二师兄狂傲之性,自己则缓和
紧张空气,于是便上前向傅婉稽首笑道:「女施主,家师真如女施主所说,在敝
寺六层塔上练那「子午玄功」,此时正在吃紧之时,贫僧前言,也实有不得已的
苦衷,并非存心狂骗,不管施主来意如何,贫僧不问,万事全有家师作主,不知
女施主信得过贫僧之言么?」

  傅婉见智空这样委曲求全,心知是想八手天尊敖化「子午玄功」练成后,再
来收拾自己两人,但也着实钦佩他那忍人所不能忍的涵养功夫,正待作答,忽听
见天边起了两声轻啸,宛如鹤唳,就知俞云大功告成,不由暗喜,面上仍不动声
色,微微—笑道:「大师既如此说,我如仍不信,则未免太强人所难了,其实愚
姐弟登临宝山,是想问问令师当年一段往事而已,令师既在塔内,明日再来也不
迟,冒犯之处,望乞海涵。」说着,唤厂一声:「青弟,我们走吧。」傅青也早
闻见清啸,见姐姐唤他,立时收手跃回,两姐弟向智空拱了拱手,转身望山下飞
驰而去。

  智空等人也听见鹤唳声,但未疑心是人为的,见傅婉姐弟一离去,均长吁了
一口气,胸前沉重的郁闷,为之轻松了不少,镇山神莫虎累得神疲力倦,这一泄
气,顿感腿软,竟坐在旷地上,半晌也爬不起来,口中连说:「好厉害的娃儿。」

  智空遂命人前往岩下收尸敛葬,一面说道:「依我计算,尊师最多还有两个
时辰,便可完功,明天两小如来,一定逃不出师尊「子午玄功」掌下。」哪知八
手天尊不但「太阿宝剑」被夺去,人也僵死在塔内,八手天尊门规谨严,不准门
下擅自前往塔内探视,自己若有事,身旁置有一小罄,敲声传语,譬如若敲五声,
就代表自己需用清水。因此,一连七八个时辰过去,尚未见其师下塔,智空不觉
起疑,壮胆上塔一看,见八手天尊已死去多时,太阿剑也失踪,才知上了两小恶
当,待欲搜捕两小时,两小业已在五六百里外途中。

  且说傅婉姐弟二人驰抵山下时,俞云早在风洞前等侯,手中捧着一柄长剑,
夜色昏黑,瞧他不甚清楚。俞云见着他们时,只低喝了声:「快走。」三人回至
俞云所投的城郊客店中,已是四更将近,三人翻墙入室,旅客店伙均是好梦正浓。

  俞云取过桌上火镰石,轻轻一敲,燃红了纸煤,用嘴一吹,纸煤转成明火,
移向灯擎,燃亮了灯芯后,再呼熄了纸煤,又将灯芯挑出一些,这时,一室光明
如昼。俞云这时轻轻的把「太阿剑」柄一捺,哑叭簧一松,顿时响起一长声龙吟,
历久不绝,再轻轻拉出鞘,只见一溜寒光如电,逼人毛发,从头到尾,长约三尺
六寸,剑鞘带着芒尾两寸,灵蛇吞吐,耀眼欲眨,剑出一鞘,灯光反呈黯淡,于
是啧啧赞道:「果然好剑。」遂递交婉姑娘手上,又笑道:「这种神物利器,难
怪你千里迢迢,涉险以求,现在愿望既然达到,天一亮,你们也好走了。」婉姑
娘盈盈捧剑称谢,问起俞云取剑经过。

  原来俞云在登山时,就与傅婉姐弟二人分手,其实他并没有远离,总不令他
姐弟二人脱出了视线之外,只在参天松树虬枝上起落,他落在第六棵树权上,低
头瞥见林间有十数条黑影分途窜来,第一名匪徒已与傅婉遇上,发出了暗器,他
用手一挥,将暗器震歪。

  他存身树上不动,见他姐弟二人只两三个照面,就将匪徒轻易解决,十分干
净利落,不由暗赞。此时匪徒惨嗥声落,寺中又钟声急起,心感:「这一来,寺
匪纷纷窜出,向他们姐弟二人拦截,恐怕他们不是对手。」想着,身形泻下,就
望林中群匪扑去,十数名匪徒每隔三丈,就有一个把守着登山小径左侧,匪徒哪
会料到身后有人扑来,待得惊觉时,早被俞云一抓一撩,向崖下坠落。

  俞云手法也真绝,本来群匪被他抛出之时,半空中变换身形,还可不死,哪
知周身酸软无力,这样焉能留得命在?照锐俞云也是佛门中出身,应该戒杀,戒
嗔才是,只因俞云常存此念,他说多杀一个恶人,就是多种—份善果。未出山时,
即种下今日无边之杀孽,自俞云下山后,今后十年间江湖黑道人物,备受杀戮之
惨,这也是冥冥中自有安排,劫数使然。

  且说俞云将林中全数伏桩劈落后,两臂—振,身形嗖地地拔腾树巅,分枝拂
叶只在树间起落,脚才一沽松树,就借反弹之力直扑另一松梢,捷如飞马,他停
身庙前在苍劲入云的古柏上,凝目静视他们姐弟二人,如何应付寺中能手,继见
青儿用出自己传授的「九宫阴阳正反步」诡异身法,应付镇山神莫虎,无论莫虎
槊势如何精妙,青儿只要轻轻一闪,就让避开去,灵活无比,飘忽如风,不由大
为放心。又见智空等人正在观望,不拟向傅婉出手,就知他们存心尽量捱着时辰,
心中一动,晃身向庙后闪去。

  他估量出寺内外,及塔前均隐有能手,略一寻思,即决定怎样行事,恃着他
「玄天七星步」法,诡异难测,无论如何,总不能让伏桩见到他。俞云望庙后泻
落,就瞥见一条黑影掩在树后,好似并未瞧出俞云。这时俞云停身不动,迎面十
丈远处,那座七层巨塔已是显在眼前,黑巍巍的,矗立云霄,每一层塔檐上均吊
有八盏气死风灯,但在三层以上就没有灯亮射出了,塔檐上每层均有能手贴墙而
立,月黑风高之夜,若非是俞云眼力精确,很难判出。

  俞云环眼四顾,发觉塔前塔后设有伏桩数十处,他微微心惊,暗忖:「这样
安排,换在别人,无异是羊投虎口,不过,还难不住我。」想着,身形倏地一滑,
闪在最近的伏桩身后,疾伸两指,点了那贼的睡穴,脚下并不停留,又闪在第二
人身后,重施故技,他动作奇快,身形飘忽如鬼魈大白天尚无法发觉他身法动作,
何况又是一无月色星光黑夜?

  身形飘出时,并不带一丝破风之声,故尔不到半盏茶时候,塔前塔后伏桩悉
数被他点住,只剩下塔檐上贴墙伏桩最难以着手。当然他要制住他们本是不费吹
灰之力,但却必然无法再不露形迹,因为将第一层解决后,势必要攀援飞檐,经
翻上第二层,这一来,身形全都暴露在第二层伏桩暗器兵刃之下,又不能由塔内
进入,因塔门重锁,非用掌力震开塔门不可,他原意就是避免被人瞧见,否则,
何必多费手脚。

  正左右为难中,他猛然瞥见一颗参天古树斜枝,距塔顶仅十五六丈,在夜风
中,起扬摇曳不定,在地面估计天空,虽然是无法准确,以他的判断,不至出入
太多,心想:「何不从此树枝掠上塔顶,岂不省事?」心意一决,也不再犹疑,
于是疾晃在树旁,仔细探索树上有无伏桩,打量了一刻,见无可疑之处,双臂猛
振,一鹤冲宵而起,拔上七八丈高,落足于树杈上,复又腾身,一连几个急拔,
已存身在距塔顶最近的斜枝,此种绝顶轻功,在今日武林中,不易多见。

  夜风劲急,吹得树梢左右摇晃不定。俞云的身形,恰如钉牢一般,随之左右
摇摆,但本身却纹风不动,他猛纳了一口丹田真气,脚下沉,那支距离塔顶的树
权登时坠降,他倏张双臂,双足一弓一伸,借树杈本身反弹之力,与塔身成四十
五度角度射出十一二丈高下,待身形将坠时,又倏地四肢一屈,凌空翻滚两次,
猛张四肢,宛如夜鹰掠空一般,在塔顶上绕飞三匝,缓缓下落,两手粘在塔顶葫
芦,这一手天山绝技七禽身珐;真是妙倒毫巅,叹为观止。

  俞云紧接着身形俯下;两足钩着飞檐,倒挂珠帘两手一贴塔墙,就像一条壁
虎般,望第七层闪入,一落在七层塔身内。只见黑沉沉的空无一物,他发觉由此
到第六层通径,被一层铁板堵死,略一考虑之下,戟坤两指,用「金钢指」法缓
缓戳入,两寸厚的铁板,如利刃切腐般被戳穿一孔,勾指拉了拉,继而摇摇头,
又从身旁取出切金断玉的「灵犀」匕首,「嗖」地一声掣出鞘来,即望戳孔内插
入,圈手推切着,不一会就切好直径两尺圆形,仅留下一寸未交口,于是单掌贴
着圆板一印一吸,登时被切圆板随掌而起,露出圆孔,蓦见一丝亮光在壁上闪-
烁,他追不及待,身形倏地往下一落,接着贴在墙壁掩进,一眼即瞧见八手天尊
盘膝坐着蒲团上双目紧闭,面上肌肉,一阵一阵起伏不定,两掌往外推作势,及
至看清,几乎吓厂一跳。原来八手天尊白毛覆体,长可盈尺,面目差不多全部盖
住,不知者,尚认为他是人猿化身。

  俞云即欲用出「轩辕十八解」绝技,闪电出手制住八手天尊,但因未瞧见「
太阿」剑置放何处,是以迟疑着;怕太阿剑被他藏在别处,再要去寻,岂不又是
多费手脚?突然八手天尊喉间吐出牛鸣之声,浑身骨节剥剥作响,双掌上伸,八
手天尊身穿长袍,被自己双手上伸之势带动袍角,露出剑柄。俞云一见了喜上眉
梢,他知八手天尊现时已是水相济,天地交泰功行将完之际,时机稍纵即逝,再
也不能延挨。正待出手之时,忽见八手天尊敖化双目突然张开,面露喜容,一眼
瞧见俞云立在身旁,骇然疾变,双掌电光石火般向俞云推出,倘被它劲气全部吐
出,只怕塔顶两层定然为「子午玄功」震塌。

  俞云身手何等之快,疾一伸手,透出劲力已点上气海穴,八手夭尊劲力才吐
出一半,只觉右胸倏地一凉一麻,真气回收逆窜,紧接着血涌气翻,两掌就象泄
了气的皮囊一般,软软地望下垂落。继之全身颤抖着,此刻空有挣扎之念,因为
被制住的穴道,令他力难从心,于是双目显出惨然神光,望了俞云一眼。

  要知「轩辕十八解」又名「十八制龙手」,乃「轩辕经」中所载的武林绝学,
当今之世,也无几人能够破解这等奇奥的手法。俞云这一手,出招之快,确如电
闪雷奔,虽然在这一瞬间,但在行家的眼中,却辨出这是间不容发,生死之分之
搏斗,若被八手天尊抢尽先机,立即形势逆转。是以俞云出道以来,均能守着明
亮大师之诫,敌一动,我先动,稳、速、狠、绝四字诀,从无失手。照说明亮大
师佛门高僧,应该常以恕己恕人之道教诫俞云,但他在禅机默化中却算出俞云杀
孽奇重,非人力化解,只能应天命尽人事而已。

  这时,八手天尊凄然一叹,望着俞云抽缩着说道:「我敖化生平杀人无数,
均使人在不明不白之中死去,料不到今日我也落得这步田地,循环报应,果在因
中,我与阁下平素未有怨隙,但阁下来意,已在想象之内,「太阿剑」就在衣下,
阁下可自行取去。」语声越来越微,又强吸了一口气,又道:「门下子弟多人,
善恶俱半,但凭阁下。」说此,闭目溘然逝去。

  俞云望着他微叹了一口气,俯身从敖化衣襟下取出「太阿剑」,看了一看即
搭在背上,又往来路拔上塔顶,两臂疾伸,展出「七禽身法」,腿一弓,倏地拔
上树梢。他停身在树上,望着塔身,呆立了片刻,他觉得为着替婉姑娘夺取「太
阿剑」,就暗下毒手制死了八手天尊敖化,此举似嫌不太光明正大,甚至于过于
恶毒,不由泛起一丝歉意。倏忆起敖化临终之言,一个念头电光石火似地掠过他
心头,使他蓦然跃下,一飘身将来时自己出手点上睡穴的寺中暗桩,全部解开,
跟着电疾地拔上庙前大树梢。

  俞云纵眼瞧出婉姑娘仍自立着原处,智空等也未考虑动手,双方那么僵持着。
只有青儿尚与镇山神莫虎一味游斗,戏耍得莫虎连连怒啸,他暗中心笑青儿人小
胆大,将来亦必是江湖中一魔星。夜色更深,刮着身上的朔风,比之深秋时霜冷
露浓的感觉,又自不同,只觉飕飕寒意。前数天虽然日丽风和,可今晚一点星光
却没有,便料出明日将又是一极坏天气,俞云抬头望了望天,但这是一种形式而
已,既然无星光,无法判断时辰,看天也没有用,他估量此时,大概已在三更过
后,心中一动,朝顺风方向窜离镇风寺。

TOP

0
 只在树梢间跳蹦起落,转眼已奔出二三里远,于是停住,吐声长啸了两声。
因为风声与镇风寺相反,那啸声越送越远,隐隐挥曳而没,寺中的人听见,只当
是银鹤在空中翅起远离之际发出长鸣声。俞云估料啸声被婉姑娘姐弟听出,一反
身,又向来路掠回,往悬岩上掠下,黑夜之中,宛如玄鹤凌空,落在风洞旁草地
上,不带半点响动。稍时,婉姑娘姐弟赶到会合,这才望太原城奔去。

  俞云说完取剑经过后,见婉姑娘抚摸着「太阿剑」爱不忍释的,俞云笑道:
「婉姑娘今晚心愿已还,将来必是一位驰名武林的女侠,我这里先为之预贺了。」

  婉姑娘抿着小嘴,低头一笑,又抬头白了白眼,俞云不禁心弦微震。青儿也
是个鬼灵精,知道自己姐姐和谢云岳定有体己话儿要说,做了个鬼脸,笑道:「
言哥哥,我要到隔壁睡觉去了,我知道姐姐一定有很多话儿要跟你说……」

  傅婉羞红了脸:「弟弟……」

  谢云岳也是玉面一红:「你这小皮猴……」青儿伸了一下舌头,闪身出房,
到隔壁睡觉去了。

  傅婉穿了一身鹅黄色的衫子,配上葱绿长裤,忽闪着一双大眼睛,长长的睫
毛像一道门帘,遮住了少女的心事。谢云岳仔细观察,傅婉胸前也已经茁壮出了
两个小蘑菇,腰身扭动之间,已透出一股女人的婀娜多姿来了,小屁股也较以前
丰满了许多。

  谢云岳暗叹一声,道:「婉姑娘,其实我的真名叫谢云岳,言岳是我的化名。」

  傅婉惊喜地道:「原来大哥就是「怪手书生」。」

  谢云岳忙叮嘱道:「不可轻易泄漏。」傅婉点头答应,谢云岳道:「你们明
天一早就回昌平,你们两个实在是太大胆了。」

  傅婉眼圈一红:「大哥不喜欢我们吗?要不然为什么一见面就赶人家走呢?」

  谢云岳安慰道:「大哥怎么会不喜欢你们呢,只是你们两个,实在令人放心
不下。」

  傅婉仰头深情地注视着谢云岳道:「大哥,你说心里话,你喜欢婉儿吗?」

  谢云岳大感头疼,道:「大哥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傅婉羞红着脸,仰面娇声道:「婉儿既然不能陪伴大哥闯荡江湖,也不会让
大哥为婉儿担心,婉儿明天就和弟弟返回昌平。但是,今晚就让婉儿陪大哥好么?」

  谢云岳大吃一惊,玉面通红:「婉儿,我已经有了两房妻室,怎能再害了你
呢?」

  傅婉泫然欲泣:「大哥怎么会害婉儿呢,婉儿知道自己不堪与两位姐姐相比,
但是婉儿不求名分,为婢为妾均可,不会让大哥为难的。」

  谢云岳道:「傻姑娘,你为什么这么傻呢?」

  傅婉娇声道:「相思磨人,我已经不能承受了,大哥难道就不怜惜婉儿的一
点痴心么?」

  谢云岳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抚摸著她的秀发,闻著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处女
幽香,不禁心生绮念,大宝贝已勃然硬挺了。谢云岳不禁有些呆了,只觉胸前拥
着一个柔嫩温软的身子,而且有两个小馒头顶在胸前,是那麽有弹性。同时傅婉
也觉得自己的淑乳正在和陌生的胸膛亲近,涨涨的、麻麻的,一阵阵电流从乳尖
扩散开来,不由得使自己的两个小樱桃骄傲的挺立起来,这样一来,就更加敏感
了,她只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正在一点点地消失。

  ??傅婉也感觉到了两个小樱桃的变化,仔细看臂弯中的少女,比起赵莲珠
来,傅婉就像一朵含着露水的花苞,就等着阳光下的绽放了,而赵莲珠更像一朵
娇艳的玫瑰,艳气迫人。看着傅婉的柳叶娥眉和那长长的睫毛,以及瑶鼻樱口,
吐气如兰,姣慵无力的样子,谢云岳的心里猛然烧起了一阵青春的火焰,把自己
脸庞烧得火热,同样火热的是那膨胀的宝贝。

  ??傅婉感受到的是耳边的火热气息,全身一阵紧缩,又一阵放松,心头像
有毛毛虫在爬一样,感觉私处渐渐有潺潺流水,心中大羞。谢云岳突然进攻,嘴
唇封上了少女湿润、柔软的双唇,吸吮间一股津液由傅婉舌下涌出,两人都有触
电的感觉,彷佛等待了很久似的,亲吻的感觉如此美好。傅婉霎时间感觉到百花
齐放,自己就像一只快乐的花蝴蝶一样,在花丛中自由飞翔,轻盈无限,两人舌
尖缠绵,互相吸吮着,再也不愿意分开。

  傅婉陶醉在美好的感觉中,觉得背後一双大手顺肩胛到腰际不断抚摸,被抚
摸过的地方热乎乎的感觉久久不去,偶尔调皮的抚上丰满的双臀,那可是少女从
未被人碰过的双丘啊,那双魔手肆意的抓捏着,爱不释手。傅婉轻声道:「大哥,
从现在起,婉儿就是你的了,什麽都听你的,你想怎样都行……」

  谢云岳把傅婉轻按倒床上,她柔顺地伏在谢云岳怀里,深情地注视著谢云岳,
谢云岳低下头,也深情地凝视著她。傅婉被谢云岳这多情的眼光看羞了,闭上了
她的杏眼,微仰起头送上了那娇艳欲滴的红唇,圆嘟嘟的鲜艳得像熟透了的樱桃。
谢云岳吻了上去,用力地吮吸起来,并将舌头伸入她口中,探索著她的香舌,傅
婉也善解人意地伸出了自己的香舌,娇娇柔柔地任谢云岳吸吮,并向谢云岳学习,
开始笨拙地吸吮谢云岳的舌头。

  谢云岳并不着慌,右手顺着白皙秀丽的耳廓摸到耳垂,再顺颈部而下,沿着
第一个纽袢的开口向下推进。这时傅婉感觉不光上面有入侵者,在小腹处也好像
有一个硬硬的东西顶着,不时弹跳两下,自己的桃花源地不时被碰到,更加湿了,
小溪顺着大腿流。浑身的力气不知跑到哪去了,自己就像抽取了骨头一样,支撑
不住了,只好用双臂挂在谢云岳的脖子上。

  谢云岳的右手冲进了肚兜,一把捏住了少女胸前保留了多年的果实,盈盈一
握、绵软喷香,让人爱不释手。猝然遭到如此攻击,傅婉的处女乳房,倍受细心
呵护的雪白玉乳,第一次被一只不属於自己的手摸到,是那麽肆无忌惮,有是那
麽快活,真有一种利刃穿心的感觉。

  傅婉任由一双魔手将自己的纽结一个一个的解开,「滋」的一声轻响,傅婉
胸前一凉,胸衣被扯开,连粉红色的肚兜亦扯离了一半,小蘑菇似的右乳已经暴
露在秋日的空气中了。乍一接触空气,漂亮的少女乳房不仅生出了一片小颗粒,
继而扩展到全身,少女雪白的胸乳在魔手的蹂躏下不断变换着形状,红红的蓓蕾
骄傲的挺立起来。傅婉受此刺激,加快动作,几下就让傅婉变成不设防的城市,
很快,谢云岳也是解除了自身的障碍,两人深深地拥吻成一团,彼此的舌头在彼
此的嘴中纠缠著、纠缠著分不清……

  傅婉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胸部更是快速起伏著,那一对丰满结实的乳房在
谢云岳胸前不断膨胀、颤动,令谢云岳兴奋异常。谢云岳低头吻著她那丰满而富
有弹性的玉乳,并不停地在她全身的敏感部位抚摸。谢云岳仔细打量傅婉那迷人
的胴体:只见她圆润的脸蛋上,淡如远山的柳眉下,亮如点漆的杏眼泛著动人的
秋波。红润的樱桃小嘴,让谢云岳爱不释口。一身又白又嫩的肌肤,滑腻光洁。
曲线优美的身材,浮凹毕现。丰腴的玉臂,肉感十足。

  高耸丰满的玉乳,恰似两座对峙的玉女峰,峰顶两颗鲜红色的乳头,如两粒
鲜艳动人的珍珠。下面是一漫平川的光滑柔软的腹部,迷人的盈盈细腰,充满了
女性的魅力,性感十足。春葱似的大腿粉妆玉琢,丰满柔嫩;大腿根部的三角地
带,毛茸茸的阴毛微卷而有条不紊地排列在馒头似的小丘上,覆盖著一条鲜红的
肉缝,肉缝中央一颗突出而红润的阴蒂,似一粒红宝石,点缀在这美丽的嫩穴上,
整个嫩穴就彷佛滴了露水的桃花一样,美艳绝伦……

  傅婉浑身散发著处女特有的温馨迷人的芳香,丝丝缕缕地飘进谢云岳的鼻孔,
撩拔著谢云岳的心弦。谢云岳望著傅婉下身那美艳绝伦的嫩穴,实在无法按捺吃
它的念头,遂低下头去,在她那充满了诱人魔力的嫩穴上舔弄起来,先舔那迷人
的花瓣,继而用舌尖在她那又凸又涨的小阴蒂上轻轻地来回刮动著。

  傅婉被谢云岳舔得兴奋难耐,轻轻地呻吟著,不停地抖动双腿,扭摆玉臀,
一双手紧紧地抱住谢云岳埋在她双腿之间的头不放:「啊……啊……嗯……云哥
哥……好痒呀……难受死了……好哥哥……别再折磨婉儿了……饶了婉儿吧……」
此时的傅婉如一头待宰的羔羊,不停地呻吟著,暗示著,使谢云岳全身灼热发熨,
欲火像激情素似的燃烧起来。

  谢云岳压住了她,压在那美丽动人的胴体上,准备好好享受这未经人事的世
外桃源,也让傅婉得到至高无上的快乐。此时傅婉的嫩穴,早已经不起欲火春情
的刺激,「露水」似山间清泉涓涓流淌。两片湿润的花瓣也轻微地一张一合地蠕
动著,似乎想早日绽放。早已勃起的阴蒂更因为欲火的升腾、过度的兴奋而更加
充血,显得那麽嫣红、那麽突出,在淫水的润湿下,更显得鲜艳夺目,明媚动人。

  傅婉的下体不安的扭动着,谢云岳一只手慢慢的滑向傅婉的小腹下,摸着她
细细柔柔的阴毛,上下左右的揉着,她身体一阵颤抖,双手紧紧的拥住谢云岳的
背,脸颊泛起更红的晕红。傅婉用着最後一分清醒的神智,,气喘喘的咬着谢云
岳的耳垂,近乎呻吟的颤抖着说道:「让婉儿把自己都献给大哥吧,快占有我吧,
婉儿等不及了。」

  谢云岳听得不禁一阵肉紧,坚硬的宝贝,在傅婉的大腿上跳动着,谢云岳用
手扶着宝贝,在她鲜红的处女穴口上方慢慢磨擦着,她两腿不由自主的自然分开,
谢云岳粗大的龟头慢慢的挤入她的肉穴中。

  「哎唷……」傅婉发出娇吟,但是却马上又强忍了下来。

  「婉儿,初经人道通常都会先苦後甘,婉儿可不必强忍着,我喜欢听婉儿纯
真的叫声。」谢云岳先停顿了下来,抚摸着傅婉的身躯,要让她忘掉这一刻的痛
苦。

  「大哥……你不用在意婉儿了……你尽情的征服婉儿吧……」谢云岳知道傅
婉准备好了,一次就完全进入了傅婉的体内,傅婉这也忍受不了这一阵的剧痛,
大声的喊叫了出来。

  「哎哟……哥哥……轻一点……痛啊……你的……太粗……太大了……」

  傅婉眼角边有着泪痕,双手指甲陷入谢云岳背部肌肉里,谢云岳的宝贝停止
前进,谢云岳用嘴吻着她的双眼、吻着她的鼻尖,最后又落在她的朱唇上,谢云
岳的双手又慢慢地抚摸着她的双峰,用手指搓着她的乳头,轻轻地揉着;不多久,
谢云岳感觉傅婉的小穴里渐渐地湿润了,身下的她又轻轻扭着身体。

  「云哥哥……你可以再深入点……哥……你再动一下嘛……啊……」傅婉娇
嗲地在谢云岳耳边说着。

  谢云岳慢慢地退到洞口,又慢慢地挤进,当谢云岳的宝贝进到最深的尽头时,
她蹙着眉头,谢云岳又慢慢地退出。当谢云岳退到洞口时,她又空虚的叹了一口
气。就这样,一进一退的,谢云岳感到傅婉的阴道黏膜愈来愈润滑了,她似乎也
渐渐尝到甜头了。

  「大哥……云哥哥……好哥哥……啊……又痛……又麻……哥……你轻点…
…慢点……慢……可以再深入点……喔……呦……」傅婉的下体随着谢云岳的抽
插,开始生疏的上下逢迎着。

  傅婉本来还感觉到隐隐作痛在喊叫着,但片刻之後,便开始感受到快乐的滋
味,口中呢喃道:「云哥哥……婉儿现在感到好舒服喔……」

  「云哥哥……嗯……婉儿不痛了……真美……真舒服……云哥哥……唔……」

  「大哥……现在婉儿全部都是你的了……」傅婉更进一步的扭合身躯,配合
着谢云岳的动作。

  傅婉眯着双眼,双手滑到谢云岳的腰下,紧紧地抱着,生怕谢云岳的宝贝跑
掉,谢云岳开始轻轻抽插着,由慢加快,逐渐用力的顶尽抽退,如此大约抽插了
数十下,她忽然全身一阵颤抖,娇喘吁吁的说:「啊呀……哥……云哥哥……嗯
……婉儿……尿了……云哥哥……啊……婉儿……流出来了……云哥哥……婉儿
……要死了……喔……喔……」

  忽然傅婉全身无力的倒在床上,她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小穴内黏膜痉挛着,
一股处女的热流喷向谢云岳的龟头,喷得谢云岳的宝贝更加的膨胀着。看着傅婉
因第一次的高潮后,整个人几乎在半醒半醉之间的瘫痪着,谢云岳强忍着更加兴
奋的情欲,低下头,用舌尖轻轻地在她的唇上搅动着,谢云岳吻着她的唇,将她
的舌头吸到谢云岳的嘴里,慢慢地吮着,谢云岳的手又握着她饱满的丰乳,一重
一轻的压揉着……

  隔了一会儿,傅婉慢慢地睁开眼睛,楚楚动人深情地望着谢云岳说:「哥哥,
婉儿以后都是你的人,你要怎样都可以……」

  谢云岳吻着傅婉前额上的汗水,问着:「妹妹还要吗?」

  傅婉点点头,双手在谢云岳的背上抚摸着,渐渐地,傅婉的呼吸又开始急促
着,她羞答答地在谢云岳耳边说:「哥哥,你还没有完吧?婉儿还可以……」又
开始不安的扭动着。

  谢云岳听到傅婉的话后,浸淫在阴道里的宝贝,不禁更加坚硬的跳动着,傅
婉的双手紧紧地按着谢云岳的腰下,向前压挤着。谢云岳一次又一次地,慢慢的
提起宝贝退出到小穴口,扭动着屁股,再慢慢的、将宝贝深深挤入阴道中,直到
龟头碰到子宫口,旋绕在阴道里面的宝贝,在四周刮动,再慢慢退出到小穴口,
由慢渐渐加快,弄得傅婉阴道淫水泛滥,口中大气直喘,秀发凌乱,全身不断的
扭摆着。

  「哥……云哥哥……啊……你的大……宝贝……要插死……婉儿……了……
啊……唷……婉儿……又忍不住了……要丢了……喔……丢了……哎唷……」平
时温柔内向的傅婉,如今却像荡妇般风骚入骨,令人色欲飘飘,谢云岳的抽插动
作也由慢而越来越快。

  「哥……云哥哥……哎唷……啊……啊……啊……婉儿又丢了……丢了……
喔……又丢了……哎……唷……啊唷……婉儿受不住了唷……啊……」

  傅婉第二次达到高潮,一阵阵的阴精猛喷在谢云岳的龟头上,刺激得谢云岳
再也控制不住,只觉一阵酥麻,一股浓浓的精液像喷泉似地射进了傅婉的子宫中,
浇在她的花心上,熨得她又是一阵颤抖,一阵呻吟。两人紧紧拥抱著、亲吻著,
享受云雨过後的平静与温馨。

  「婉儿,哥哥干得怎麽样,你舒服吗?」

  「哥哥,婉儿舒服极了,没想到干这种事是这样舒服,早知这样,第一次见
面我就把自己送给你了。」

  「婉儿,现在也不晚呀,何况来日方长,以後我们在一起的日子长着呢。」

  「云哥哥,婉儿爱死你了,婉儿的身子永远是你一个人的,以後,这嫩穴就
是你的了,随便你怎麽玩,怎麽干都成,如果你愿意,就是被你干死婉儿也心甘
情愿。」想不到傅婉竟然这么大胆,加上对谢云岳的深情厚爱以及刚刚尝到性爱
的绝妙滋味,现在正处於春情荡漾的时刻,所以直言无忌地说出了心里话。

  「哥哥怎麽舍得呢?婉儿,哥哥会让你幸福的。」

  「哥哥,婉儿爱死你了……」

TOP

0
  谢云岳凝视着她,傅婉也凝视著谢云岳,她的目光是那麽的实在,那麽的笃
定,此时的傅婉春意荡漾、媚态横生。她美极了,深情地看着谢云岳,目光中充
满了柔情和关怀,刚才在达到高潮时的淫浪、放荡都不见了,这时的傅婉宛如一
个娴淑温良的好妻子。

  谢云岳感动地抱紧了她,轻吻她的秀发,嗅著那处女的芬郁和阵阵的肉香,
两人又胶合在一起,紧紧地拥吻著,用身体诉说著心灵的共鸣,两人不仅在肉体
上相互拥有,而且在精神上,在心灵深处也共同相互拥有……

  怀里的傅婉已经发出了睡着了,嘴角还挂着甜甜的微笑,谢云岳忍不住亲了
一下,费劲千辛万苦才从肢体交缠中挣脱出来,他还有事情要办呢。穿好衣服,
他晃离屋,向街心踽踽走去,寒风扑面如刃,他眼力甚好,虽在这般伸手不见五
指黑夜间,但十丈以内飞虫鸟兽经过均难逃过。他用常人步法,高一步,低一步
踏着,走了约有一刻,忽闻前面有一轻微响声传来,他为之停了一步,又接着继
续走着。

  眨眼,刷的一声,一条黑影自前窜来,轻轻落在面前拦着去路,俞云一眼看
出是个老乞丐,一身鸠衣百结,腰间系着三条细草绳,睁着双眼望着自己,一言
不发。俞云(恢复化名)暗中心笑道:「我正要找丐帮弟子,你就送上门来了,
也好,这倒免掉我一番跋涉。」他也是不发一语,望着老乞丐微笑,静听他有何
话说。

  老乞丐伫立片刻,只见俞云毫不畏怯自己,不由暗暗惊奇,心说:「穷酸倒
有胆量,凭我这三绝怪乞孟仲轲一付外容,在晋省谁人不知,那个不晓?清风帮
偌大势力尚不敢沾惹我老人家,嘿嘿,今晚都吓不退这个穷酸,这真是怪事。看
这穷酸步法与常人无异,一定不是武林中人,也难怪他不知我老人家。」于是权
眼一眨,问道:「尊驾深夜独行,莫非是有所施为么?」

  俞云闻言一笑,答道:「那么你呢?」意思是说你又为何夜中独行。

  三绝怪乞盂仲轲一听,气就直往上涌,脸上一沉,道:「化子白天见不得人,
只好晚上逛街,你这穷酸放着好床不睡,在数九寒天深夜,大街游魂,一定不是
好人。」

  俞云呵呵大笑道:「你原来是要问我这个吗?告诉你也无妨,这简单得很,
我老人家由京中神龙堂而来,刚刚才到,我老人家是来查看丐帮有无不法行为,
莫非你做下不可告人之事,有点害怕?」

  三绝怪乞用眼一瞪,怪笑一声,道:「怕?我老人家从未听过这字眼,看不
出你这穷酸,敢花言巧语搪塞我老人家,哼,丐帮神龙堂是你能去的么?你只敢
不说出真情实话,我老人家今晚绝难干休。」

  俞云一听,不禁眉头皱皱,忖道:「怪不得大哥苍玺常说,丐帮门下良莠不
齐,无事生非者每每都是,不过门规他们可不敢违抗,我何不取出符令试试。」
遂用手摸了摸怀中紫铜神龙狮令,遂笑道:「看你口气倒很是自负,想必有很大
来头,你试说出你名号,及有多大道行,我还要估量估量值不值得动手。」

  三绝怪乞孟仲轲狂笑道:「穷酸听着,别吓坏了,我老人家名叫孟仲轲,外
号三绝怿乞,你还有何话说。」

  俞云夷然笑道:「这匪号听来很惊人,何谓三绝?」

  孟仲轲眼皮—瞪道:「什么?你没听过,我老人家告诉你,心绝、手绝,还
有一项成名绝技,叫做绝虎掌,故而人称三绝。」

  俞云瞧他这样说,心知他武功极高,出道以来,尚没与丐帮门下交过手,于
是笑道:「绝虎掌。」摇摇头说:「这种掌法还未听过,你姑且出手试试。」

  三绝怪乞徽怒道:「你这穷酸真是找死,有什么好试,也罢,我老人家要显
露绝技,你尚猖以为老人家小气。」猛喝一声:「接着。」右掌倏地伸出,五指
微钩,犹若虎掌;朝俞云左肋抓来,出如电,快如风,但一丝破空之声俱无,端
的快捷。

  俞云暗赞三绝怪乞功力难得,他左脚轻轻一弓,怪乞掌到中途,化抓为拿,
顺势一翻,雷闪似地望俞云左臂腕脉穴拿住。三绝怪乞轻而易举地就将俞云左腕
擒住,心中一怔,暗说:「难道这穷酸一点武功竟也不会,我怎可向一手无缚鸡
文人动手。」心念未了,猛觉擒住俞云左腕的手指,有一种奇刚无比之力反弹回
来,只感一阵微麻,慌不迭的一缩右掌,俞云右手骈指如戟,倏地就望三绝怪乞
回缩的右掌切去,幸而怪乞撒手得快,否则这条右臂就会登时切断。

  三绝怪乞惊噫了一声,左手又倏地朝俞云切来右手抓去,这样一来,两人都
未移动半点身形,一反一复竟换上七八招,俞云所用的是「金刚散手」,掌法虽
然平凡,骨子里,却精奥无比,威力更是惊人。三绝怪乞这时可惊呀得出奇,心
想:「自己所展的绝虎掌,虽然不是盖古凌今的绝学,但目前武林中,只有限几
位高手能够化解,其余的仅能闪招,但能闪招的人也并不太多,瞧不出这穷酸用
普通的金刚散手法,竟能硬拆硬拼,真出人意料之外。」想着,情不自禁地往后
撒出两步,猛喝一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俞云笑笑说道:「你自认输招了是也不是?」

  此言一出,三绝怪乞孟仲轲一头蓬发根根竖起,怪叫道:「你说什么笑话,
我老人家怎么还会输招。说时,双掌如风的抓到,出手之间却变换了三式,却是
朝不同的部位抓来,若换个武功稍弱的人,一时摸不清他究是往何处递招,措手
一个不及,不伤便死,怪乞这一手称作「虎伥虚幻」,实中套虚,虚中套实,是
他「绝虎掌」中九大奇招之一。

  俞云微微一笑,等他双掌将递到时,自己两掌一翻,暗含「小天星」掌力往
上一迎,蓬地大响,三绝怪乞登时踉跄震出三四步,俞云却傲然而立,怪乞骇然
色变。这时俞云抬头望了望天,约莫五更初刻,严冬之时,天亮得晚,若在盛夏
时,怕不日升东山了,但现在夜幕仍自未撒,心想:「离天明也不远了,我这玩
笑也好适可而止。」于是将紫铜神龙令取出,说道:「孟帮头,你不必为着方才
之事动气,且瞧瞧这个,你必知我是谁。」

  三绝怪乞听了一惊,睁目一瞧,本来黑夜茫茫,即会看两三丈内却可瞧物,
仔细无所遁形,三绝怪乞见了,面色倏变诚敬,但未下拜,只垂手问道:「原来
阁下持有本门崇威至上的紫铜神龙令,照本门规,凡见着持有紫铜令符之人,即
代表本门长老,一任差遣,生杀予夺,孟某焉敢不遵?若阁下对刚才之事有所不
满,孟某领罚就是。但老化子有一事不明,此神龙令共有七面,四面为紫铜所铸,
由本门四长老所持,此令一出,虽帮主也得奉命唯谨其余三面为缅铁所铸,由帮
主所持有,一应大事,均由缅铁令符而出,紫铜令二十年来尚未见轻于一用,门
规虽有此一条,持有该令之人,即代表本门长老,不过长老从未借令于人。五年
前四长老病故,他老人家一面紫铜令就归九指长老兼有,月前老化手在陕南遇上
九指长老,他说一面紫铜令交与谢大侠,井说谢侠就是四长老,嘱咐老化子在晋
等候,莫非阁下就是谢长老,但又与九指长老所说的形象年岁不同,恕我老化子
唐突此间。」

  俞云微微一笑,收起紫铜令,将面具一揭,三绝怪乞盂仲轲这才瞧清了,慌
忙单膝一跪,道:「原来四长老驾到,晋省分堂主盂仲轲领罪。」

  俞云双手扶起笑道:「盂堂主何罪之有?其实我为着一事要借助堂主之处,
不知做否应允?」

  三绝怪乞盂仲轲一面诚敬之色,躬身答道:「长老说哪里话来,但凭令谕,
赴汤蹈火,小的在所不辞。」

  俞云遂说出自己忘年之交的孙男孙女傅青傅婉,新从八手天尊夺回「太阿剑」,
只为自己在晋省尚欲稍作逗留,故尔烦请丐帮门下沿途护送两小平安返回昌平县。
三绝怪乞哦了一声:「太阿剑想来即是长老出手夺回,别人也无此功力,小的也
曾闻说太阿剑为敖化所得,这种神物利器,武林中人均想持有,小的也曾怦怦动
念。继而一想,太阿剑若被小的所得,难保带来丐帮无穷灾难,所以熄了贪念。
护送傅家两小易事,不过太阿剑要藏着隐蔽处,否即武林群彦闻风途中截夺,后
果就难料。」俞云颔首称是。

  此时天色已转灰白,曙光初照,忙道:「孟堂主,请随我来。」说着俞云转
身就望客店迈步走去,三绝怪乞在后跟随着。

  俞云同着三绝怪乞翻回客店,叫醒傅家姐弟。傅婉见着谢云岳的时候,娇靥
不由自主的泛红,但是眉角春意盎然,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至于青儿则俏皮地
冲谢云岳做了个鬼脸,谢云岳不禁也是玉面飞红。俞云命他们二人见过三绝怪乞
后,就向怪乞笑道:「事不宜迟,有劳孟堂主了。」

  三绝怪乞躬答道:「小的遵谕,就请傅姑娘傅小侠随小的去,最好傅姑娘面
蒙黑纱,太阿剑也包起,放在马鞍内,如此则万无一失。」

  俞云点头说:「这主意很好,路上你瞧着办吧。」

  两小见分别在即,自然依依不舍,婉姑娘眼圈一红,凄然欲泪,眼露无穷哀
怨,俞云也是心中一酸,但是时间紧迫,当下强颜微笑道:「你们不必如此,我
事了即去尊府小住,大概正月底便会赶往昌平,还有一点好处给你们。」

  婉姑娘强颜嫣然一笑,青儿只说了声:「言哥哥不要骗我们哟。」

  俞云摸了摸青儿的脸,笑道:「我何时有骗过你?」望了望窗外天色,又道
:「天色将大明,你们赶快起程上路吧。」

  三绝怪乞当先领路,刚要翻出屋外时,又突然止住了,向着俞云躬身道:「
小的派遣八名帮中高手护送后,小的还要转回一次,有点小事要请长老代为作主,
不知可否?」

  俞云笑道:「只要我能做得到的,有什么不可?你先引着他们去后你再来吧。」

  三绝怪乞听说,一转身就向屋外翻去,傅姑娘及青儿红着眼,道了声:「再
见。」也自翻向屋外,俞云见他们身形一失,不禁亦为之怅然,遂望床上一躺,
闲目假寐。

  约莫半个时辰后,三绝怪乞孟仲轲又自翻回屋内,俞云起身笑道:「孟堂主,
他们已去了么?」

  三绝怪乞躬身答道:「他们业已离去了。」

  俞云接口问道:「孟堂主,你可知道太原近郊,有何隐蔽之处可供我暂住一
些时候?」断又命孟仲轲附耳过来,俞云对着他的耳中低言了片刻,三绝怪乞孟
仲轲沉吟—会,便答道:「城郊有一晋祠可供长老居住,本来晋祠为一所名胜,
游人不绝,但在隆冬期间,难得有人有此兴趣前去一游,故现在异常清静,晋祠
只有一名道人,为小的多年莫逆,长老行事毫无阻碍。」

  俞云笑道:「有好些地方,有烦孟堂主为我一荐。」又道:「盂堂主,你方
才说有事要我作主,乘此有暇,请见告吧。」

  于是三绝怪乞孟仲轲沉吟—会,遂道:「还是让小的引长老去晋祠后,再禀
告吧。」俞云听后,点点头说了声:「这也好,孟仲轲堂主在店外等候,容谢某
算好店饭钱后,一同前往。」

TOP

0
  第八章天竺来魔僧绝壁岩洞护禅经慨然谈往中土舞群魔冰天雪谷频现踪一念存贪

  噪寒鹉枯林,客龙羁少年,单衣伫立,游子伤怀。在晋水之旁,晋源县西与
十二里处,际山枕水有座美奂绝伦的晋祠,亭台楼阁,别具匠心,可称得是境静
园幽,花草清丽,晋川之中,最吸引仕女游迹的胜地。这天,晋祠内水阁凉亭上,
坐着一中年书生及一蓬头垢发老年乞丐喁喁低语,书中交待,这两人正是俞云及
三绝怪乞盂仲轲,且听盂仲轲说些什么。

  三月前,三绝怪乞盂仲轲无意行在太岳山脉深处,靠近山不远,见一峰生得
忒奇,上丰下锐,形如酒瓯,远远地看去,怪石林立,孤崖笔竖,树木草藤俱无,
光秃秃的,他不禁好奇,人也自往这蜂奔去,穿行于严壑石笋之间,连越了两座
危崖,步履如飞,即刻功夫,已走出老远,忽然一阵山风,隐隐传来佛号之声,
心中不由大奇,这山中哪有庙庵寺院,圆山中连个路径都没有,断言此山并无人
迹,若此则。

  佛号声由何而来?侧耳谛听,此声似由东方吹来,于是身形往东驰去,沿途
几次登高查看,凭他的眼力,数十百丈远处一目了然,却不见半点檐角墙影,不
禁起疑,正疑自己听错风送梵音,又复入耳,更不再思索,径往东飞驰。

  约莫跑了四五十丈,瞥见危崖转角,有一座黝黑石洞,位孤悬崖中心,似极
深邃,洞口只剩半口宽凸出小径,再往外就是下临绝壑,便认定佛声是山洞内传
出,但入洞必须要走过这达儿数丈远的半尺宽小径,名虽小径,其实是山岩突出
少许,左边山石陡峭光滑无攀手之处,右侧就是千丈深渊,除了飞鸟可至外,人
兽均难攀涉入洞,实际而言,这座岩洞极像一面平镜,中间一点疵痕,三绝怪乞
孟仲轲不由一楞忖道:「这就奇了,论这山形而言,树木水草俱无,鸟兽却无法
在此生存,哪有人类寄迹,但明明听见僧人诵佛之声,难道是我双耳失聪么?」

  沉吟半晌,自言自语道:「这座山洞似乎有点古怪,一定有人在内,但这人
由何处进去的,莫非另有通道?心中这—起疑,双足情不由主地就向崖顶及孤崖
左右后三方奔驰查看,仔细探索之下,却并无另外通道可资进入,又翻身窜起至
原处孤崖边,盘算如何进入之策,忽又从洞内传出一阵微弱诵经听,若断若续,
只听得:「……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说诸生断灭……于法不说断减相……」

  三绝怪乞触耳一听,即知是金钢经内无断无灭之章,猜出洞内人必是得道高
僧,于是就问道:「洞内是那位高人?」

  停了一会儿,一个微弱声音答道:「老衲宝昙,檀樾有凌虚气功及七禽身法
才可入洞,若自认无此功力,切勿轻身涉险。老呐受孽徒之害,半身火僵,不能
离洞,还望宽谅。」声音愈来愈弱,几至渺不可闻。

  三绝怪乞孟仲轲听得一怔,宝昙这名号似在哪里听过,双眼又紧往洞口视了
一下,正是作难,在他存身之处距洞门至少也有十七八丈,自己轻身功夫虽好,
最多只能跃越五六丈外,还差—大段距离,中途又无借足换气之处,纵令自身具
有凌虚气功,也难一口气半途变换身形侧飞入洞,即使目前武林有限九位高人,
怕未必有此功力。越想越惊奇宝昙禅师用何方法进入洞内,即有这高深莫测的武
学,又何以为他孽徒所害,但不知他孽徒是谁?忽又闻得宝昙禅师微弱活声又起
:「檀樾能得到此,就是有缘之人,可否请示名讳?」

  三绝怪乞忙接口道:「老化子孟仲柯。」

  片刻,宝昙掸师又道:「原来是丐帮孟檀樾,倘孟檀樾不嫌亵渎,且容老衲
叙叙往事,以释尊疑,老衲出身中天竺,六十多年前,老衲收下三徒,名唤金月,
银月、明月,号称天外三尊者,得老衲所学十之八九。后来三徒日渐趋入邪途,
老衲—怒下山想清理门户,怎知三孽徒功力也精进不少,穷毕生之力,未能胜过
他们,反为银月印上一「赤煞摩珈」掌,受伤不轻,自知天竺不能容身,才潜来
中土,三孽徒也来中土搜索老衲行踪,老衲行脚至天山,在绝顶雪崖洞中无意获
得佛门真经一册。上载有禅门绝传武学多种,老衲欣喜得此禅门绝学一练成就可
克制三个孽障,不意又被寻至,无可奈何边打边逃,却又为金月印上一「赤煞摩
珈掌」。」

  「要知「赤煞摩珈掌」是老衲所学的最歹毒一种武学,凡中此掌之人,若无
精湛内功,用自身本命三昧真火,慢慢炼化「赤煞摩珈」毒力,终至化为血水而
亡,老衲无意习此,终受反噬之祸,未尝不是自种恶因之果,之后,老衲发现了
此洞,恰好避身,用出全身真力,才进得洞口,差点葬身万丈深渊中。三个孽障
亦随后而至,被老衲使出掌力据险扼守,孽徒才无法幸逞,怏怏返回,老衲进得
了洞去,发觉方才用力太过,伤势恶化下半身僵硬不能动弹,费尽心机,总不能
恢复,得来真经,亦不能学以致用。本来以老衲本身的功力,不难仗这本真经内
所载之「返本还元」秘学复原,只以三孽徒每年都有两次来洞骚凌,每次都要用
尽真力,虽仗此免遭到毒手,但此后每日可能都要受那魔火攻心之苦,有几次老
衲想自求解脱,而因老衲一死,三个孽障将无人能制,为此之故,老衲因循下去。」

  孟仲轲恍然大悟,原来这宝昙禅师是中天竺最具盛名魔头,具有佛魔两家之
长,昔年闻其师金明泰说过了一次,宝昙其人,虽少为恶,却好胜得紧,「嗔」、
「贪」二字未能看得破,动不动即与人争强拚斗,所以中天竺称他为第一魔头,
料不到却被自己门下逐来中土,任是谁也始料不及,孟仲轲闻言心内一惨,又听
得天外三尊者无人能制,心中微微生气,不觉开声问道:「禅师身受之惨,在下
为之恻然,但令徒无人能制之说,恐未尽如禅师所言吧?」

  片刻,宝昙禅师发出轻微一声冷笑道:「孟檀樾你道老衲言之不实吗?如今
中土武林或许有禅门高人能制,但也寥寥无几,总不能为老衲之事,轻启争端,
三个孽障倘不是忌着老衲未死,中土早被他们搞得天翻地覆,七大门派也土崩瓦
解了。」

  三绝怪乞孟仲轲倔强成性,闻盲不由怒气陡扬,厉声道:「掸师本门武学虽
高,但不能就轻说中原武林无人。」

  宝昙禅师轻笑一声道:「孟檀樾莫非认方老衲言不由衷,老衲今年已届一百
零七高龄,纵然「贪」、「嗔」二念未能尽消,岂能向檀樾打狂语,总之,老衲
是多口,但是檀樾可肯与老衲赌上一赌么?」

  三绝怪乞孟仲轲一听,心中失笑,忖道:「你在洞内,我在洞外,还有个什
么赌?」似敌不过好奇之念,遂笑道:「请问禅师要怎么赌法?」

  半晌,才听得宝昙说:「老衲已心悔方才所说之话,即是檀樾出言相问,老
衲也已动了好胜心,还是打睹,老衲三孽徒每年有两次来洞骚扰,下次来期,估
量不出本年岁终之时,如孟仲轲能在岁终之前,觅得一位能敌得过孽徒之人,来
崖顶为老衲护法,老衲半年后必能出困,除天山得来真经,本赠与护法之人外,
老衲必助你丐帮武学发扬光大,反之,孟槽樾得去中天竺一行,寻老衲分散多年
师弟来此—趟,可以么?」

  三绝怪乞孟仲轲心下不由作难,心想:「这哪里是打赌,明明是诱人上钩吗。」
还未答话,便听得宝昙轻微一声冷笑道:「老衲前说中土武林无人的话,可证确
是由衷之言吧,要不然,檀樾也不会如此做难。算了吧!我们还是取消前言,五
年来,除孽徒来此外,从无一人经过,难得檀樾来此,总算老衲倾诉了一次胸头
郁闷。」

  孟仲轲大笑道:「掸师,在下明知禅师有意激我上钩,我也心甘情愿,一言
为定,在下告辞了。」说罢,转首驰去。

  其后,三绝怪乞孟仲轲两月来仆仆江湖,想邀清一名武学绝高之人,但淡何
容易,邪派中人如果答应又恐与天外三尊者沆瀣—气,反成如虎添翼之势,正派
中人又未必肯来,不禁大伤脑筋,终于在陕南遇上本门九指长老苍玺,谈到此事
苍玺大惊道:「天外三尊武功高不可测,你怎可作此承诺。为今之计,你现速往
山西,寻我拜弟谢云岳,求他帮忙当可解决此事。我现有事不陪你去了,速去吧。」

  孟仲轲一听,即急急赶回太原,—晃匝月,离岁终只有剩几夫了,谢云岳的
形踪始终未见,已是失望,心知必需去中文竺一行,中天竺最忌视中土武林人物,
说不定这条老命也要送在异国了,不意恰好撞上谢云岳,当然此时仍伪名俞云,
即请求俞云去为宝昙禅师护法一次。

  俞云思索良久,暗忖道:「中天竺古名天方鬼国,听说该地斯人斯物行事,
每每有令人不可思议之处,宝昙对其徒天外三尊者武术之赞扬,未必是虚,姑无
论是与否,即受大哥苍玺之托,我总得去上一趟,还有孟仲轲说宝昙禅师在天山
获一册佛门真经,不知是否师祖无为上人遗下之物,如果是的话,为维护师门重
宝,更需去上—次。」于是笑道:「孟堂主,我明日就去,只不过太岳山脉,万
峰叠峦,叫我如何寻觅?」

  三绝怪乞孟仲轲先见俞云沉吟不语,只道他是不应允为他去上太岳,不免忧
形于色,继听俞云允诺,喜不自胜:忙道:「回谢大侠,孟仲轲出得太岳山时,
已留心入山途径,并绘得一张地图,只须从灵石县黄庄入山,照图绘路径便可找
到。现在孟仲轲要追上傅家两小,回来再向谢大侠请安。」

  俞云含笑点首,三绝怪乞孟仲轲拜别离去,这日,正是腊月廿四日,俞云坐
在水阁中,目视着窗外水池内残荷枯杆,发了一阵呆,回忆下山到达南昌府时,
正好满一周年,天涯游子,他乡作客,不知伺时可了,不禁为之黯然,伸了—伸
懒腰,信步走出晋柯,四下望了一里,见无人踪,脚下—紧,快步如飞地向太原
城走去。

  天气变得很坏,较前几天有显著的不同,不复是丽日当空,穹云压天低,灰
茫茫的一片,风刮得很紧,掠面如同刀割,幸好没有下雪,不然,小年的气氛就
会冲淡一半。俞云走进太原南关,脚步开始放缓,行人熙熙攘攘十分热闹,他漫
无目的地在人群中信步徜徉,东望望,西看看。

  很多住户均在门前设下香烛,供起牲品、忽然街心处起了一阵急骤的鸾铃响
声,人群纷纷往旁避着,看得仔细,俞云微噫了一声,马上人正是分别已久的兰
姑娘,只见倪婉兰着—袭翠绿色紧身丝绵褂裤,腰间系着黑缎镶白锦带,外罩猩
红夺目皮披风,衬着小嘴微翘,娇憨无比的粉脸,越显得娉婷啊娜。

  那马也是一匹千里神骏,雪也似地白,从头到尾,没有一根杂毛,兰姑娘叭
叭挥鞭,马如游龙般望南关外驰去,她并未发觉到俞云瞪着眼在看她,其实她见
着俞云也认他不出,要是脱掉面具,那就又当别论了。俞云似乎面带惊奇之色,
盯着兰姑娘逝去的身形出神,心想:「她到山西又为了何事?」他情不自禁地关
怀起来,一想到她倔强及刁横的性儿,又摇摇头,掉头又自走去。

  迎面瞥见一家酒楼,「留香居」,明晃晃的黑字招牌在寒风中摇荡着,身形
一侧,就要上楼,他还未跨步,楼口上突露出一张娇憨无比的粉脸,继之现出全
身,黑得发亮,提着小蛮鞋,蹬、蹬,蹬直冲下楼。俞云提起的右脚又收了回来,
闪在楼底房侧,那黑衣姑娘大刺刺地步下楼来,猛然瞧见俞云,不由呆了一呆,
忽嫣然一笑,便又一阵风似地走去,似乎走去时候,低语了一句:「戴上这鬼壳
子,瞧见真腻人。」

  俞云听了楞住,忆起崞县在客厅中,风雨之夜在自己手中,抢走明珠的一定
就是她,更不思索,竟自向外追去,不料与人撞了一个满怀,「蓬」的一声大响,
那人被撞出五六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怪叫道:「我的妈呀,可疼死啦。」直歪嘴
吡牙两手抱住胸腹。

  俞云定睛一瞧,只见店伙被撞在地下,心头泛起无限歉意,上前扶起,路人
一霎那间围观如堵。原来店小二见俞云进店,便随在身后想招呼,不料黑衣姑娘
下楼,俞云一闪身,他也一闪身,他把吐出之话咽在腹内,黑衣姑娘言后,他原
意俞云立即会趋上楼上,是以猝不及防,俞云又是—个急势,这—来,店小二苦
头吃够了。这一耽误,俞云自料追不上,只能作罢,便自上楼,一餐饭用罢,已
是万家灯火时分。

  十二月下旬的晚上,夜寒甚重,俞云在太原城街土慢慢散步,之后身形消逝
在夜色苍茫中。第二天一大早,太原城三街六巷传遍了一个骇人听闻的大事——
北城三元巷告老还乡户部侍郎李敬益府中失窃,珍器古玩黄金,藏在铁板库房中
的,—半均不翼而飞,这还是小事,李府中的八名护院武师,都是一式一样的断
去四肢,被丢在花园内,园中洒满了鲜血,府中到处充满了恐怖。

  李侍郎及夫人眉毛以上,变做光秃秃的——贼人好大的胆子,竟在粉壁题字,
清风帮封隆,字上又加印一个血掌,更使人吃惊寒颤。人们纷纷谈论着,谈虎色
变中露出喜容,因为李侍郎为富不仁,拢断诉讼。忙坏了太原府的狗腿子,捕快
头闪刀手孙鹤不时在李府上进出,急得满头大汗,贱人手脚做得十分干净,一分
蛛丝马迹都未曾留下。

  当地捕快们不少是清风派门下,孙鹤明知不是清风帮封隆所为,可是谁也不
能指出是另一人干的,不免暗暗叫苦。此刻,俞云正在去灵石途中,挥鞭快马飞
驰,不至未正,便已赶到黄庄,将马匹寄存农家,依照三绝怪乞孟仲轲所绘图形
入山。

  从黄庄登山,周围数十里山势绵亘,雄伟峻拔,太岳山脉就数这一段最称崎
岖峻险,太岳之所谓太岳,就是比五岳更为雄奇,其实而论,险峻则有之,雄奥
则未必也。俞云展开身形;用出绝顶轻功,一路攀山涉岭飞驰,天气剧变,彤云
密布;北风狂啸着,鹅毛片的雪,飞舞漫天,他一踏上崖顶,蓦见对峰上有几条
身影连晃,一眼瞧出那些人轻功步法,即知都是绝艺在身,俞云心头纳罕,前面
一伙为何在这穷山不毛蔬岭驰奔,难道他们也知宝昙禅师的事么?他这一起疑后,
双肩一振,人已飞出五丈开外,接二进三的窜:下拔上,已离前面一伙人,仅剩
六七丈远;俞云一接近,立刻看出那共有七人,其中赫然有红旗帮主八臂金刚宇
文雷在内,俞云暗暗称奇。

  然而,前面七人都是身负绝艺的武林健者,宇文雷及另一位黑须黑发老者,
已发觉身后有异,转哼一声,两人同时身形前窜之势,变为倒跃,嗖喇连声的衣
袖带风,人已往回扑,突然而来的动作,快得有逾闪电,在别人是无法挡得住这
迅速的扑击,不过,俞云机警非常,身法更高出七人不知多少,在两人未全翻身
前,早自躬腰一挫,往左侧石笋间隐去。

  这山峰石笋林立,高出人形二尺,俞云在石笋间游窜,反越过宇文雷七人前
头了。再说宇文雷及黑须老者一翻扑落地,见来路上静荡荡的,连虫豸都没有,
何况是人?当时同怔了怔,面面相觑着,又苦笑了笑,谁也不能丢下这块脸,闷
在心头,续往前奔驰。

  俞云现时在未明白他们来此目的前,可不想招惹他们,展开绝世轻功,一掠
就是七八丈,眨眨眼。就把宇文雷等丢在身后老远,满头雪花飞飘,刺骨逆风扑
面,不然还更快些。

  一个时辰过去,俞云可有点触眼惊心,却因途中就发现了两三拨人,看样子,
彼此都不是一路,但都似有为而来,究竟为了何事,还是—个疑问,难道为了宝
昙禅师洞门的佛门真经么?除此之外,能有什么如此吸引这些人?俞云心内虽是
这么想,然而却下了一个否定,,因为据三绝怪乞孟仲轲说,宝昙禅师自入洞后,
五年来除了天外三尊者外,别无一人经过,所以他认为这几拨人是另有所为而来,
事不关心,且自由他,是以,一路往前凌虚飞腾。

  宝昙掸师隐藏的奇峰,离俞云现在的距离,不过两三座岭头,俞云正待掠下
峰顶,突见左侧三四十丈外有人影跳跃着;间杂着金铁交鸣声,一个念头掠心而
过,俞云就往左闪去,一走近前,即见有两个人在漫天飞雪中拚死苦斗,俞云傍
身在一块山石上凝神观望,那两人都在聚精会神打着,竟没有发现五六丈外的俞
云。

  只见—个人黄须五旬老者,怪目棱棱,持着一支奇形剑飞舞、奇招屡屡凸出,
另一人是个白净脸膛年岁约二十四五的英俊少年,满面悲愤之容,右手垂着不动,
使的左手剑,剑招精奇绝伦,然而可有点气浮不纯,有时凌厉无比,有时却见衰
弱,俞云看了,心内有点不解,忖道:「这少年剑招的确是名家所授,似乎出自
昆仑门下,但看他「金燕三旋」招术威猛之极,却何以似有力不从心之象?」留
神察看之下不禁恍然,原来这少年与黄须老者初交手时,因猝不及防被老者点上
了穴道,幸发觉得快,自行闭上穴道,免得全身不能动弹,但是被老者抢攻之下,
真气未能调匀,发生岔气现象,所以少年出剑时强时弱,即是此故。

  那少年约莫十余招后,已是面红耳赤,喉间发出浓浊痰声,显然真气岔得更
凶。黄须老者见那少年已是强弩之末,一支剑较前更为凌厉,口中连连怪笑,神
情得意之色,那少年眉头紧皱,牙关咬得紧紧的,似有说不出的痛苦,随地星目
圆睁,左手剑又起,但见之字剑浪惊天盖地而来,将黄须老者—连迫出七八步,
这一招「蜜蜂游蕊」使得极巧。

  可是那少年使出这一招后,面色大变,张口喷出一股黑血,黄须老者竟不出
声,又抢身飞剑刺来,这时少年已摇摇欲坠,眼看仅有两寸就要丧身剑下。俞云
心中大急,厉喝—声,凌空一个虎扑,望黄须老者撞去。黄须老者眼看就要得手
之际,忽觉身后起了一阵急风,就知有人袭到,此时顾不得伤人了,先求自保,
长剑向俞云扑来的身影随便—挥,身形硬生生地往左窜了过去。

  俞云只想救出那少年,不想伤他,也未再度追扑,因为不明了双方谁是谁非
;孰正孰邪,俞云亦是与其父同一习性,血液中含有同一气质,是非永远摆在正
邪之前,你就是正派门下行事不合情理,他就撒手不管。这时俞云落在少年面前,
两指如风地点在少年腰间气穴,眨眼间,两指连弹了三下,身形一翻又落在原来
山石上。

  俞云拿穴解穴手法,堪称天下独步,那少年经他一点三弹,浑身一松,真气
陡然复匀,不禁精神—振,剑由左手又交右手。黄须老者一撤之势,已掠开了三
丈外。转头瞥见少年穴道已被一个中年穷酸解开,不由面目骇然变色,这因他那
点穴手法与旁人可自迥然不同,竟披穷酸解开,又知道这少年穴道一解,恐不是
自己所能制止,于是把这穷酸恨得牙痒痒的。

  这时候,那少年神威陡生,身子凌空拔起,腰肢一拧,猿臂突伸,手腕剑花
连环三剑逼向黄须老者胸前,剑势诡异凌厉,较前更为不同。黄须老者不防他竟
会闪电出手,退让不及,只得慌忙出剑,双剑相碰火星迸冒,黄须老者手中剑竟
撤不回来,微向下弯,似被少年手中剑发出的潜力吸住,不禁大吃一惊,在黄须
老者剑身滑前,迅速无比剑光堪堪点到老者左脚「乳中」穴上止住,再没有推过
去,只迫住对方。

  俞云只觉此少年武功造诣,较东方玉琨,姜宗耀两人更具心得。此刻,只听
那少年厉喝了声道:「好个不要脸的戮魂剑胡品武,竟暗算偷袭,把你师门华夏
四恶的脸都丢光了,现在你该怎么说?」

  戮魂剑胡昂武现在被制他手,还会什么话说,然而求生心切,鬼眼滴溜溜乱
转,忙道:「葛少侠,并不是我胡品武武功不如你,也是为你暗算所制,现在已
是抵销,还有什么可说,有胆量,咱们再斗一斗,如不敌你,便当场自刎,怎样?」

  那姓葛的少年,也是经不起好胜心强,剑眉微之上耸,哈哈哈笑道:「好,
谅你也逃不出少爷之手。」长剑一撤,就闪开丈外。

  戮魂剑胡品武冷笑一声道:「小子,你上当了。」反身微躬,蜻蜓三点水,
三个起落就窜出十余丈外,姓葛的少年不料胡品武这样无耻,当时怔怔眨眼,清
啸了一声,正待追前,那胡品武又吃够了苦头,于是收住脚步。

  原来那戮魂剑胡品武正幸能得逃出虎口,三个起落后,欲腾身复起时,蓦见
中年穷酸在迎面落下,不由大骇,便待向侧挺窜过去,说时迟,那时快,啪啪两
声,胡品武早挨了两个嘴巴。只打得胡品武头目发黑,半晌,颊上仍是火辣辣的。

  只见俞云微微冷笑道:「难怪葛少侠说你无耻,如今一见,真乃无耻已极。
还不乖乖滚回去,你只胜得葛少侠—招,我决不伸手。」说罢,两目威棱逼视。

  胡品武长叹一声,反身向葛少年那面走去。那胡品武—走在离葛少年寻丈处
立住,不料又生意外,原来,俞云途中所见之三四拨人,已都赶至傍身山坡上,
内中一人惊噫了一声道:「那不是胡兄吗。」话声未落,就有—个虬须大汉飞出,
落在胡品武跟前。

  胡品武见救星天降,不禁喜出望外,忙道:「尹兄,那就是剑劈令侄的昆仑
小子葛天豪,小弟正要将他擒住,不料又被穷酸搅扰掉了?」

  虬须大汉一听,快步抢在葛天豪面前;恨声道:「葛小子,去年我那侄儿尹
华惨死你那剑下,你总该记得,尹某到处追踪,天网恢恢,今番终于撞在尹某手
中,哈哈……」笑声中,一招「雷霆万钧」,五指箕张就往葛天豪当头抓去。

  葛天豪见他一出招,即知是崆峒「花阴鬼凡」,硬抗不待,一用剑架,即突
变「玄阴夺命三招」,从意想不到部位攻到,好个葛天豪左足一撤,身形一塌,
即穿在虬须大汉身后,剑起之字剑浪,「蜜蜂游蕊」绝招袭到,口中喝道:「尹
大洪,亏你有脸说得出,想你孽侄尹华,采花败德,人神共愤,丧在少爷剑下,
也不为过。」

  尹大洪一招扑空,猛觉身后—股劲风,直逼胸肴,急忙旋身,玄阴鬼爪三招
同出,葛天豪长剑被他玄阴真气荡开,只党手臂一阵酸麻;身躯也斜退了两步,
心想:「好厉害的玄阴鬼爪。」

  俞云这时听得胡品武向尹大洪说话,已知道所援手的少年,就是昆仑门下杰
出人才小白龙葛天豪,不然,哪有这般功力,又瞥见那三四拨人中有许多人不住
打量着自己,心中微微失笑,忖道:「你们这些狐鼠之辈,只敢向葛天豪出手,
我就让你们悉数留在这里。」

  且说葛天豪被尹大洪「玄阴气功」,荡开剑身,身形斜出,一张俊脸激得通
红,于是更不打话,展开昆仑绝技「神燕剑法」,一支剑诡招频现,将尹大洪身
形圈住。尹大洪是崆峒掌教的三师弟,「玄阴鬼爪」有独到的功力,江湖中人见
他都色变而遁,匪号「鬼魔手」。

  此时一见葛天豪使出昆仑绝技,嘿嘿冷笑道:「小子,别人怯你这「神燕剑
法」,但吓阻不到尹某,你且尝尝鬼爪夺命味道吧。」双掌一晃,倏即化作满天
鬼手,本来雪片飞舞,已够人眼花的,现在又加上手影频频,不禁使人有目乱神
迷之惑。

  葛天豪忽觉尹大洪双掌所吐出的真力大有区别,右掌只是进招,专从剑隙中
欺入,左掌却是守招,剑一近身,即为他左掌阴力荡开,葛天豪想不到他功力练
到如此地步,要知真力练到大小收发由心,有十分火候者,并不甚难;但要双掌
齐出,同时发出—强一弱的真力,那就难了,心知尹大洪真力已臻化境,错非是
自己剑招诡异神奇,已难以抵敌,当下手腕一紧,剑招突变:施出昆仑无上心法,
九大救命绝招,一霎那间,剑扫千军,凌厉无比,把鬼魔手尹大洪当时逼得连连
倒退。

  此时,人群中忽起了一声断喝:「且住。」一具庞大身形凌空扑到,葛天豪
惊异来人身法之快,剑招倏撒,纵后丈余。

  俞云瞧清来人正是红旗帮主八臂金刚宇文雷,只见他向葛天豪笑道:「葛少
侠功力精湛,宇文雷正是钦佩,此时此地实在不宜于拼斗下去,请看宇文雷薄面,
暂且收手了吧。」宇文雷尚不待葛天豪回话,就转面对尹太洪说:「尹兄,我等
还有急务,有什么事异日再说,走吧。」继又向葛天豪抱拳一拱,说声:「容再
相见。」右手拉着尹大洪,—掠身形,往前窜去,与他们相伴的五人,也接着跟
上尹大洪离去,满面悻悻然,狠狠地望了葛天豪一眼,接着不是一路的几拨人,
也都驰得无踪无彩,那戮魂剑胡品武早是鸿飞冥冥了。

  葛天豪孤伶伶的一人目送他们远走后,才想起尚要相谢俞云解穴之德,岂知
四外静寂寂的,除了瑞雪缤纷外,哪有半个人影,心知人家早走了,长吁了一声,
踏着风雪往宇文雷等去路紧驰而去。其实,俞云隐在山石后面,他此时不愿与他
人相见,恐误了孟仲轲郑重相托,见葛天豪已远去,才现出身来,双手—弹挥袍
襟上雪花。

  这时,天色更为阴暗,朔风大作,山土已积了半寸雪,远望过去,只是一片
白,分不出谁是天谁是山,俞云足下一提气,也自往前走去,不过他不是循着宇
文雷等行迹而走,却是往右斜出。俞云循着山脊迂迥飞驰,才奔出不过百丈远近,
足前二丈开外突现出一块奇形怪状的令牌,状如手掌,攀柄宛然手腕,黑黝黝的,
摆在雪地上十分显目。

  这块怪令牌,吸引得俞云不禁停下身来,他瞥了令牌一眼,忽然右脚一伸一
挑,那块令牌已离地飞起,右手飞快地向那腕柄抓去,执在手中仍然有温暖的感
觉,知是在人身上遗落不久,但端想不是前面那三四般人中遗失之物,因为他们
不是由此而走,但是可是谁的,不得而知,鼻端闻出一缕幽香,恍然悟出遗失此
令的一定是女人,更被贴肉珍藏,连贯悟出,这怪令牌必大有来历,再仔细一瞧,
那令牌掌心刻有五个鬼头,狞牙怒目,尚刻有许多横七竖八条纹,与人掌一模一
样,俞云不禁出神,低手摩娑令牌,突又把令牌欲收进怀里。

  这当儿,面前劲风疾晃,—只柔夷竟往俞云手中令牌抓去,俞云顿时—惊,
却见来人正是太原城洒楼口,遇见的美若天仙黑衣少女,当时怔往,那令牌却被
她拿住,但仍夺不出手中。只见那黑衣少女一把没抢出令牌,又不好收回玉手,
急得红云满面,圆睁杏目嗔道:「你这人怎么搞的,人家千辛万苦得来之物,你
竟想吞没,好不识羞,你究竟还不还给姑娘么?」

  俞云这时才看清了,只觉此黑衣少女比赵莲珠傅婉更美,美到骨子里,无一
处不美,妩媚天生,要知俞云并非好色之徒,爱美但是出于人之天性;怪令牌明
知为此女人所遗失,本当立刻交还,不过怕一还她,即悄然离去,所以不舍,当
时笑道:「哎呀,这令牌是在下在雪中拾起之物,怎么可以说是姑娘遗失的,又
更不能说在下私自吞没,这不是有点侮辱斯文么?」

  那姑娘「噗哧」笑出来了,手一放,面含笑意,倏地面容疾变,粉脸上涌起
一片怒意,低叱道:「你到是给不给,如再不还本姑娘,姑娘可要下煞手了」说
着,右手一按背上剑簧,「呛啷」—声,剑已出鞘。

  俞云慌得手连忙摇着,笑道:「姑娘,慢来,慢来,有话好说,这令牌是姑
娘遗下的,在下还信得过,可是有一事需要说个明白……」

  黑衣少女面上又泛出一丝笑意,闻言恨道:「什么事,快说,姑娘还有急事。」

  俞云故意留难,微笑道:「姑娘芳名,可否告知在下。」

  黑衣少女嫣然一笑,说:「就只这么点事,姑娘姓……」突又止住,哼了一
声道:「姑娘可不是与你攀亲,要你问干吗。」继又觉出此话有语病,不禁脸上
一红。

  俞云只是笑着,黑衣少女咬牙嗔道:「你敢取笑站娘,姑娘可要叫你不敢笑。」
一晃手中剑,倏又缩住,接着白了俞云两眼。

  俞云愈觉得这姑娘娇憨得可以,非但不见讨厌,反面益增媚态,不禁心神一
荡,当时就将右手中令牌扬了扬,那姑娘冲出飞手枪到,尚差两分时,俞云手急
收,撤在手后,黑衣少女是一个急势子,竟收不住,与俞云擦脸而过,那俞云回
身嗅了嗅,道声:「好香。」神情无赖已极。

  黑衣少女登时羞得脖子都红了,嗔骂道:「死鬼,你究竟要怎样?」

  俞云笑道:「在下不敢怎样,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向美若天人的姑娘无礼,
只求芳名见告,令牌么,立刻璧还。」

  黑衣少女被他说得芳心甜甜的,情不自禁的妩媚一笑道:「姑娘叫顾嫣文。」
说着用手一伸,说:「拿来。」

  俞云笑道:「哈,原来是顾姑娘,好雅的名字,这令牌么……」右手一伸,
勿又疾缩。

  顾嫣文接一个空,嗔道:「你这个人究竟是何居心,难道言而无信吗?」

  俞云笑道:「不敢,在下还有一事相求,求姑娘把在下遗失的一粒明珠交换。」
俞云心中认定是她所抢去的。

  顾嫣文杏眼一睁道:「你真是个怪人,你遗失明珠怪姑娘何事,又不是姑娘
拾着时为你瞧见,你乱咬人做甚?」

  俞云心想:「是呀,那晚明珠被夺,我又没看清是她,酒楼前她只看出我戴
面具,也不能说就是她做的,只凭直觉判断;岂能算数?」不禁尴尬异常,茫然
呆立着。

  顾嫣文见他不知所措,不禁嗤的一笑,妩媚之极,说:「你戴的这副鬼面具,
几时可除下来,真难看死了。」

  俞云惊讶道:「顾姑娘,在下这副面具,任是谁都没瞧穿,急急竟被姑娘看
出破绽,难道姑娘别具慧眼么?」

  顾嫣文格格娇笑道:「那天晚上……」

  俞云—把执住她的左腕,情不自禁地抖着急道:「那天晚上真是姑娘么?这
样说来,在下一点没冤枉姑娘咧。」

  顾嫣文失悔嘴说溜了,粉面一红,嘴翘着说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人家可是好意,不然,你会追出来吗?」说着,想夺出被俞云捉住的左手,无奈
俞云天生神力,怎样挣扎也脱不掉,怒嗔道:「你……放不放手。」

  俞云笑笑,轻轻地将手一放,向四外望了望,说道:「顾姑娘,那边山谷里
似有一座山洞,正好避风雪,我们去那儿一叙吧。」也不等顾嫣文首允,当先就
去。顾嫣文望着俞云后影抿嘴一笑,—掠身形随后踉去。

  这座山穴虽不大,却可容两人屈膝存身,两人挤在里面,耳鬓厮磨,俞云只
觉得她吐气如兰,玉体生香,不禁为之意乱情迷,呐呐不语,只茫然望着顾姑娘。
顾嫣文看见俞云那种失魂落魄,心不在焉的痴呆似神情,心里一甜,不由梨涡生
春,狠狠地捶了俞云一拳,嗔道:「你真是呆鸟,叫人家来怎么不说话呀?」

  俞云梦中方醒,不禁赧然半响抻定才笑道:「在下实在想他不出,怎么姑娘
知道在下与邱麟,李少陵一路,又怎么得知邱李二人为清风帮魏雁所抢,请姑娘
见告。」

  顾嫣文也不作答,只用一双剪水双眸瞧定俞云,「扑嗤」笑出声来,娇声道
:「要姑娘说出来倒容易,不过请你揭掉面具,死板板的面孔,瞧得人家怪别扭?」

  俞云哈哈大笑,立即将面具—揭开,露出那晶莹如玉的俊脸,剑眉星目,胆
鼻贝齿,亦显得英气秀拔,超逸不群。姑娘不由看得呆了,较之那晚窗外一瞥更
为英俊,只听俞云笑道:「姑娘,在下这副尊容,还差强人意吗?」

  顾嫣文斜视了他一眼,道:「你这人真不识羞,有什么好看,像个丑八怪,
喂,姑娘还没问你贵姓大名,你也得说出来。」

  俞云笑道:「我么,暂时叫做俞云」。

  顾嫣文大发娇嗔道:「姓名那有暂时的么,究竟你是搞什么鬼?」

  俞云红着脸嗫嚅道:「在下实有难言的苦衷,姑娘将来自知,还是姑娘请先
说说身世吧。」

  顾嫣文睁着一双水汪汪大眼盯着俞云,半晌才说道:「你今年多大了?」俞
云笑笑,竖起两指晃了—晃。

  顾嫣文笑道:「二十是不是……比姑娘大一岁,那么我应该叫你云哥嘛。」

  俞云大笑道:「称呼我—声云哥,保险你吃不了亏。」

  顾嫣文白了他一眼,神情妩媚之极,接着说道:「云哥,江湖中有一位七姑
你知道么?」

  俞云摇摇头,表示并不知道,姑娘又说道:「任七姑是出名的心狠手辣,一
身武学尽得鬼魔道人真髓……」

  俞云哦了—声,接口道:「鬼魔道人是否就是五十年前,大闹嵩山少林罗汉
堂,一掌震毙三罗汉其人么?」

TOP

0
  顾嫣文点点头道接着说:「家母就是任七姑最小的女徒,白幼孤零,被任七
姑收归门下,后来家母见任七姑倒行逆施,淫凶残虐,又勒迫家母嫁给其子任龙,
任七姑共生五子,江湖匪称龙门五怪……」

  俞云恍然大悟那日羊家集联手合攻矮方朔荆方的,就是龙门五怪,不禁「啊」
了一声,顾嫣文笑捶了他一笑,嗔道:「你别打岔嘛,不然我不说了。」嘟起一
张小嘴,脸含薄嗔。

  俞云忙道:「你说,你说,我决不打岔。」

  于是顾姑娘接着说道:「母亲清白自守,那能应允嫁给任龙,但处人檐下,
焉得不低头,只推说年岁方轻,再过几年才说,这样捱了两年,任龙每白百般调
戏母亲,可怜母亲珠泪暗吞,恨在心中,七姑又严命即日成亲,家母只得觑空逃
出虎口,两月后遇上先父,即隐居雁岩之下,第二年生下了我,不料任龙还不死
心,百般搜寻母亲踪迹,我五岁那年;终于任七姑随带龙门五怪找上门来,先父
不敌身亡,母亲被七姑掳去,我幸被恩师救出。」说罢嘤嘤啜泣不止。

  俞云听了,忖道:「怪不得人说,江湖中是罪恶渊数,看来,身世之悲惨不
仅是我一人。」不禁低声安慰解说,好容易姑娘泣声停住,破涕为笑。又道:「
我自被恩帅收养,每日总是惦念母亲,未卜她老人家生死存亡。」

  俞云不禁失笑,顾嫣文又狠狠白了俞云—眼,接道:「我知你笑我的家母老
人家,其实家母才不过三十出头,做晚辈的孺慕情深,也只有这样称呼才合适。」
说罢,眼圈一红,又说道:「去年才听恩师说,家母被抢后,坚不允从再嫁任龙,
任七姑大怒,把家母关在大牢锁住,现在折磨得不成人形了。」说时,珠泪淌淌
满面。

  俞云情不白禁地掏出手绢,与姑娘拭面,顾嫣文展齿一笑,孤男寡女,挤在
斗大洞穴,卿泽微闻,俞云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伸手把姑娘搂得紧紧的,
顾嫣文红云上脸,却不挣扎,反而偎紧—点,又说:「我听得这消息后,就急着
前去救出母亲,恩师说任七姑武学堪称如今江湖中泰斗,他也不敌,何况于我,
岂不是白白送上—条小命?劝我隐忍,慢慢设法,直到今年九月间,思师又说,
要救出母亲,非有鬼魔道人独门信符五魔铁手令不可,但只有两面,—面除任七
姑所有外,余一面为骷髅鞭鲁逵得去,因为骷髅鞭鲁逵昔年曾救过鬼魔道人一次
大难,故赠令与他,无论天大的事,他自己及其门下立即允从照办,但鲁逵这人
现在隐居无闻,即使是知道,鲁逵也不肯借,是以我听了以后,决意下山去寻,
骷髅鞭鲁逵现在何处,不管明借暗取,总要到手」

  说此停了一停,她偎在俞云身旁,脚伸了伸,索兴—倒,躺在俞云怀中,仰
着粉面一笑,又说:「我一路至京,才无意听说骷髅鞭鲁逵隐居太原城郊,出得
京城向太原寻来,途中竟发现邱麒李少陵两人身怀千年何首乌及另一珠串,先时
我尚不知道,在小客店中听得匪党谈知,沿途跟上,事不关已,懒得与匪徒结仇,
说实在的,我武功也不济嘛,所以在羊家集上,睡在房里不露面,却见你帮邱李
两人,在黑龙会刚来时,我已离开了,被两屈居崞县,同宿在一家客栈,不料在
魏雁所开店后,忽见数匪挟着邱李二人,我禁不住好奇,于是就跟踪而去,直至
匪党进得大屋中,我才止住,心头盘算救人之策,自思孤掌难鸣,又回到客栈,
见你出来巡视,又匆匆回房,我嘛躲在窗前偷视你的举动,忽见你脱下假面具,
默默寻思,情急之下,又由房门而入,抢广你的珠子引你出去,哼,你不谢我,
还好意思问人家讨珠,真不害羞。」

  俞云急道:「我又没说不谢谢你,我哪敢插嘴吆,以后呢?」

  颐姑娘仰着掠了掠鬓发,笑道:「以后我回到店中睡觉吆,清晨起来,你们
三人已启程啦,店内店外乱纷纷的,魏雁死去的消息不径而走,姑娘可不听,打
马就走啦,一至太原,即夜闯骷髅鞭鲁逵家中,接连三夜,将铁手令才偷到,鲁
逵的骷髅鞭果是绝技,虽然逃窜得快,也被点中一鞭,现在还隐隐在疼呢。」

  俞云一听,大惊问到:「文妹,伤在那里,快给我看看,我知这类魔道人物
怪手认穴,一经打上,如拖延过久,只怕终生受罪。」

  顾嫣文听说,似是无限娇羞,双颊绯红,只是扭怩着说:「我不吆,这有什
么好看。」

  俞云听说,就知姑娘伤处,一定是少女不可显露的地方,不禁忧形于色,搓
着手连说,「这怎么可以不治。」

  顾嫣文见状,芳心中泛起无限甜意,臻着微仰,忽向道:「云哥,你爱不爱
我呢?」

  俞云不防她在此时地提出这种活题,当时怔住了,片刻,才忙叹一声,说道
:「妹妹,我是爱极你的,无奈我己订下三房妻室……」

  哪知顾嫣文非但不惊奇,反格格娇笑道:「你这人真奇怪,我只问你爱不爱
我,谁问你订过亲事没有。」其实她心中何尝不担心,现在她说他订了三房,心
中—宽,因为他能讨三房,四房五房就可以讨了。

  只见俞云,喃喃自语道:「谢云岳啊,你大仇未报,就惹上许多情债,看你
怎么得了。」

  顾嫣文睁着杏眼惊喜道:「谁是谢云岳?谢云岳是谁?」

  她这一问,问得俞云哈哈笑起来了,指着鼻子说:「谢云岳就是在下。」

  俞云微笑道:「那么文妹,你要怎么谢我?」

  顾嫣文横眸媚笑。玉体挤了—挤,这无言的对答,比千言万语强过百倍,片
刻温存后,姑娘欲推身立起,说:「我们应该走了,不要那本真经被别人垂手而
得。」

  俞云反而搂得更紧,笑道:「不忙,据我猜测,宝昙掸师及天外三尊者一定
有什么异谋,方才我见有三四拨人赶去,连红旗帮主宇文雷在内,宝昙禅师岂能
如此容易就被他们得手,我们早去,恐防止了他们圈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们权充兜网人吧。」

  顾嫣文笑道:「谁不知你用心。」突然紧皱双眉,俞云急道:「是不是伤疼
加剧了?」

  顾嫣文无言地点头,脸色苍白,冷汗如雨,俞云急叫道:「这怎么好。」心
神一乱,就不知手足无措,半晌才想起,急从怀中取出两颗「长春丹」与姑娘服
下,灵药入腹,姑娘脸色立时转呈红润,要知「长春丹」是明亮大师费五年之力,
采集天下名山珍药三十三种,合制而成。共炼了两炉,不管伤得再重,只要腑脏
不糜烂;七日之后定可复原。

  这时姑娘已见转好,俞云低语道:「文妹,你且盘膝坐下,为兄再助你打通
奇经八脉吧。」

  顾嫣文感激地望了俞云一眼。依言坐好,俞云两掌抵住姑娘后胸,闭目运功,
顾姑娘只觉俞云双掌初时微热,渐渐热力加强,如同火烧,一股热气直透背骨,
宛似一条活蛇窜入通关走穴;灼,疼、酸、麻,兼而有之,十分难熬。姑娘只好
咬紧牙关,忍着不出声,这样端看着各人定力高低,姑娘定力不谓不强,半时辰
以后,才觉浑身舒透已极,一股阳和真气遍流全身,连肃云双掌都似无有一般。

  姑娘自己运行真气,并无稍滞,自知伤疼痊愈;任督两脉已全贯通,内力精
进不小,芳心大喜,等到运行三百六十周天以后,才行停住,回面却瞧见俞云闭
目端坐,面色略带苍白,知他为打通自己的奇经八脉,元气大伤,心中好不怜惜,
也不打扰他,在旁待候,片刻,面色红润如初,俞云睁眼笑道:「文妹,你出洞
试试你所学的剑掌功夫,是否与前有点不同。」

  顾嫣文笑着走出了洞外,这时,天时已近傍晚,昏茫茫的一片,厉风不停地
怒吼,刮得两人头发蓬乱,雪仍下不停,地面积雪足有三寸厚,顾姑娘一展身形,
施出师门绝技「太乙奇门掌」法,立觉平时总是练不到之处,此时丝丝入扣,举
手投足之间无不如意,还有掌力较前雄浑,姑娘轻功甚好,只见人影如飞,神速
之极,俞云见了连声赞好,不禁见技心痒,笑道:「文妹,不怕你见怪。这套「
太乙奇门掌」法极奇精妙诡异,但文妹尚嫌气力不足,我两不如试试,你只管下
手,不用稍存客气,愚兄决不还手,只仗身法闪避,你若能印上我一掌,就是愚
兄输招,如何?」

  顾嫣文停下手来,闻言不由笑道:「你吹得未免太过火了,小妹甚是不信,
你敢吓唬我没见过世面么?」

  俞云微笑道:「口说无凭,试后便知。」

  顾嫣文不由犯了掘强牲儿,冷哼了一声,一错掌,就用金蛟剪手法,很快地
双掌骈指向俞云左胸划去,俞云尚立候着不避,姑娘两指眼看就要点到胸衣之际,
只是眼前一花,顿时失去俞云身影,姑娘猛然一怔,立即呼地旋身,瞥见俞云正
站在身后,星目正望着她微笑,姑娘低喝了声:「云哥哥,恕小妹无礼了。」

  于是展开了「太乙奇门掌」法,要知这套掌法,也是暗含先天易数;配合着
奇门生克方位,身形步法均须合一,这—演开了,却有鬼神难测之机,姑娘玉掌
连挥,刹那间,就是丸招过去,掌劲激带起极大气流,姑娘又是站在上风位置,
借势出劲,这凌厉的掌劲何异是增加了一倍。

  俞云只在掌隙中插穿游走,宛如穿花蝴蝶,好看之极,姑娘打得快,他也闪
得快,有时明见他此招是万难闪掉,但招一递到,俞云人却像油蟮一般,滑溜脱
出,身形极其巧妙神速。无论怎样,看起来姑娘终究是出手太迟。二人斗了百数
十捂,姑娘直累得香汗涔涔,兀自摸不着俞云一丝衣袂,立时收手,小嘴微嘟着,
似是无限不服。

  俞云笑道:「幸亏我替你打开玄关,功力增进不少,不然你早就落败了。」
姑娘一言不发,只是横眸薄怒。

  俞云知她是输了招,犯了小性儿,连忙陪笑道:「文妹,请别生气,愚兄明
日必传你三种武学,步法、剑术,掌招,可以短时速成,以你的聪颖不难得其神
髓,日后文妹独自遇上任七姑及任何高手,纵或不胜,也可自保有余。」

  这一来,姑娘可高兴了,笑意盈盈地一手拉住俞云,仰面曼语说道:「云哥,
真的吗,那太好了。」继而怔之,忽双眼露出疑惑之色急道:「云哥,你怎么这
样说,难道你不帮我去任七姑家吗?」

  俞云知他误解自己的话意,摇摇头说:「不是的。」这时天色已覆上夜幕,
雪花扑面吹来,奇冷砭骨,随一手拉住顾嫣文说:「文妹,我们去洞内再说。」
说着拉起就跑、姑娘被他一拖不由响起一串银铃娇笑声。

  进得洞来,两人局促在一角,俞云取出携来干粮一肉脯,水壶,两人慢慢进
食着。此刻,洞外朔风狂吹着,飞雪漫天,无边的黑暗已笼罩着土地,风声中隐
隐传来—声声狼吠,似饥饿难挨,在这荒谷夜中,听来格外凄厉,刺耳。

  洞中春情洋温,—点却不显得冷,两人搂得紧紧的。这时洞内黑漆漆的,好
半响,只听俞云笑着说:「文妹,先前愚兄所说的话你误会了,我说明天或后天,
我们必须赶至酒瓯峰,依照身上所带图形看来,那酒瓯峰离我们存身所在,不过
相隔三四道山岭,以我们的脚程,最多三两个时辰就够了,但是我们越晚去越对
白已有利,你看这么多高手赶去,必有—番生死搏斗,我别的不怕,唯恐宝昙禅
师功力太高,胜负在未可确知之数,万一我们失败,那就要贤妹凭借愚兄所授的
一点武学,闯出重囤,倘愚兄能幸存,贤妹可去晋阳城郊晋祠中寻我,若时日过
久,贤妹只可在昌平赛华陀家及沧州中原—剑赵康九家能找到我。」但听得顾姑
娘「嗯」了一声,就没有声息,只剩下风在涌,雪在飘……

  洞外风雪交加,洞内却是春光无限。谢云岳对顾嫣文真的是又疼又爱,一把
将她抱入怀中,紧紧搂著她,将她那高高耸立的乳房用力压在自己的胸膛上。

  「云哥……你真好……妹妹爱死你了……」顾嫣文仰头送上她那香甜馥郁的
小嘴,谢云岳吻了下去。这个吻,让谢云岳有了新的意念,手在不知不觉间爬上
了她那挺拔的乳峰。

  「唔……云哥……妹妹这身子是你的……妹妹爱你……希望你也永远爱妹妹
……」

  「好妹妹,哥哥会永远爱你疼你的。」

  「云哥,你好坏,刚被你抱了一下,你那东西就硬了,顶得人家难受死了。」

  「哥哥的什麽东西硬了?」谢云岳故意逗她。

  「就是那个东西嘛,云哥,你真的好坏,明知故问,一点都不疼人家。放手
呀,你这麽用力抱着我想干什麽?」

  「你才明知故问呢,你说哥哥想干什麽?当然是想好好爱你了……」谢云岳
紧紧拥著她,用力吻住她的樱唇,下面那坚硬的宝贝也紧紧地抵在她的小腹下面。

  「嗯……不要……哥……」顾嫣文挣扎著扭动娇躯,不扭还好一扭之下,她
的阴户和谢云岳的宝贝正好摩擦起来,这下子她如遭电击。

  「嗯……嗯……」顾嫣文娇哼著,并把香舌送进谢云岳的口中,任谢云岳吮
吸。她刚才一扭,大概尝到甜头了,开始扭动娇躯,阴户紧贴著谢云岳的宝贝摩
擦起来。才刚磨了几下,谢云岳发觉她的阴户渐渐涨了起来,显然已经动情了,
谢云岳伸手想伸进裙子里摸摸她的阴户,没想到两人搂得太紧,贴得太紧,顾嫣
文的下身又紧紧地顶著谢云岳的下身,谢云岳的手伸不进去,只能在她的大腿上
抚摸着。

  顾嫣文凤眼微眯,粉面生春,樱唇半张,娇声轻哼,越扭越快,不一会儿就
「啊」、「啊」地娇呼几声,整个人就瘫软在谢云岳的怀中了。谢云岳抱起她放
在地上铺好的衣服上,伸手抚摸她的大腿,顾嫣文的一双玉腿太漂亮了,增一分
太肥,减一分太瘦,嫩的像刚剥开壳的鸡蛋,又嫩又滑,细腻得使人看不到汗毛
孔。

  「云哥哥……你要爱惜妹妹是第一次啊……」顾嫣文也知今晚是无法幸免了。

  「放心吧,文妹妹,哥哥会很温柔的。」谢云岳慢慢地将顾嫣文的衣服全脱
了下来,顾嫣文倒是像一个多情的妻子一样,帮谢云岳将衣服也脱了下来,谢云
岳将顾嫣文放倒在的上,低头欣赏她那迷人的胴体。

  顾嫣文实在是个美人胚子,乌黑的秀发,娇羞的媚眼,樱唇像熟透的樱桃,
让人想咬上一口,两个小小的洒窝荡漾著迷人的芳香。凝脂般的玉体丰满动人,
散发著无尽的青春魅力;乳房尖挺高大,白嫩光洁而富有弹性,看上去如两朵盛
开的并蒂莲花,胸脯随著她微微娇喘而轻轻起伏。嫩红的乳晕、鲜红的乳头,看
上去娇艳动人,让人情不自禁地想摸个过瘾。

  平滑的小腹下面,浑圆粉嫩的两腿之间,蓬门微张,阴毛丛生,又黑又多,
长满了小腹下及阴胯间,几乎把她那肥嫩的阴户全遮盖住。顾嫣文的阴户高高隆
起,柔若无骨,丰满、娇嫩、红润光泽的两片阴唇中间,现出一条细细的红肉缝,
在蓬乱的阴毛掩映下,若隐若现地泛著缤纷的晶莹的淫液,好不迷人。

  当谢云岳目不转睛地流览她的胴体时,顾嫣文娇声嗲气地说:「哥,你好坏,
怎麽这样看人家啦?」

  看着这个丰满娇嫩的胴体,谢云岳的心头狂跳,欲火大盛,一股热流直冲下
体,大宝贝勃起发胀,还不住地微微颤动著,似乎在向她打招呼。

  「哥,你这东西好大,妹妹好怕呀哥。」顾嫣文惊呼着。

  「文妹,不要怕,哥哥会很温柔地轻轻弄的。只要忍耐一下,马上就会尝到
飘飘欲仙的滋味,会乐死你的。」说完,谢云岳再也忍耐不住,扑在那迷人的躯
体上,低下头吻著她那热情似火的香唇,顾嫣文也热烈地拥抱著谢云岳,全身起
了一阵颤抖,将舌头伸进谢云岳的口中,彼此吸吮着。

  慢慢地,谢云岳的头向下滑去,滑过那雪白的粉颈,来到高高耸起的一对峰
峦上,那柔软又富有弹性的玉乳,随著她那急促的呼吸一上一下地起伏著,谢云
岳含住一个红润的乳头吮吸著,又用手抓住另一只乳房,轻轻地揉捏著。顾嫣文
被谢云岳弄得好不舒服,口中发出诱人的呻吟声,情不自禁地将双乳用力向上挺
起,丰满的胴体不停地扭动著。

  这时,谢云岳感到她的乳头含在谢云岳口中慢慢发硬,变得更大更结实了,
硕大的乳房也渐渐膨胀加大起来。谢云岳的头继续向下滑,舌头一路舔下来,像
给顾嫣文洗澡似的,弄得她仰身挺腰,奇痒难忍。谢云岳的手经过腹部平原,穿
过茂盛的阴毛丛林,来到隆起的肉丘上,轻柔地抚摸著那早已湿润的阴户,嫩穴
中淫水横流。

  谢云岳轻轻分开两片阴唇,露出了迷人的景色:红玛瑙似的小阴蒂早已充分
勃起,看上去凸涨饱满,红通通的肉缝若隐若现,诱人极了。谢云岳张口含住她
的阴蒂吸吮著,又用舌尖轻挑著,轻舔著,弄得小妹的淫水似海边的浪,一波又
一波,床单已被这无名的浪打湿了一大片。

  「嗯……嗯……不要逗妹妹了……哥……好奇怪的感觉……又舒服又痒……
好美呀……哥哥……好哥哥……妹妹受不了……嫩穴受不了了……」

  顾嫣文的浪哼令谢云岳欲火上升,谢云岳抬起头来,小腹压住她的小腹,双
手抱住她的细腰,轻轻地问:「文妹妹,舒服吗?」

  「哥,太美了。」顾嫣文浪哼著,娇躯快速扭动著,香臀更是拚命地向上挺
:「好哥哥,别再捉弄妹妹了,妹妹好难受……」

  「你怎麽难受呀?哥哥怎麽捉弄你了?」谢云岳故意逗她。

  「坏哥哥,坏男人,明知道妹妹怎麽难受,还要问……」顾嫣文羞红了脸,
娇嗔著。

  「那你要哥哥怎麽办呢?」谢云岳还是不放过她。

  「谢云岳要你……要你……」顾嫣文欲言又止,难以启齿,但毕竟欲火占了
上风,聪明的她又想到了代名词,终於说道:「谢云岳要你让妹妹「见识见识」
你「那东西」的威力……」

  「那哥哥可就要用「这东西」弄进妹妹的「那东西」里了,你这处女膜可就
让哥哥给捅破了,你就让哥给你开了苞了,从此你就变成个妇人了,就成为一个
真正意义上的女人了,让哥哥破了你的处女身,你不後悔吗?」

  「不後悔,哥,到这时候,妹妹也不怕羞了,对你说实话,妹妹让哥哥你破
身,那是求之不得,哥,快用你的大宝贝给妹子破身吧,快点儿让妹子「见识见
识」吧。」顾嫣文终於不再犹豫,说出了心里话,充分显示了她对谢云岳的爱意。

  谢云岳的冲动也到了极点,就分开顾嫣文的双腿,用手托起她的玉臀,挺起
宝贝,对准她的阴户,先用龟头挤开阴唇,在丰肥迷人的屄罅中来回搅了几下,
让龟头上涂了一层淫液当做润滑剂,对准那微露的小红洞口用力一顶,龟头就滑
进去了,一下子顶住了她的处女膜。

  「哎哟,坏哥哥,怎麽这麽疼?妹妹的嫩穴早晚是你的,你急个什麽劲呀?」
顾嫣文受不了了。

  「对不起,文妹,哥哥太心急了。」谢云岳按兵不动,手在阴户外抚摸,仅
鼓动龟头在她阴道中轻微摇动,过了一会儿,她不再喊疼了,反而把嫩穴向上微
微顶了几下,似乎在鼓励谢云岳,於是谢云岳把宝贝用力一插「扑」的一声,巨
大的宝贝全插进去了,一下子就顶到子宫口了。

  「哎哟……哎哟……疼死了……你不要动……」顾嫣文大喊起来,她脸色苍
白,樱唇疼得失去了血色。

  「对不起,文妹妹,忍耐一会儿就好了。」谢云岳爱怜地抱紧了她,不住地
轻吻她的脸庞,轻抚她的乳房,让宝贝在她的花心上摩弄著。

  经过一阵抚摸,她又开始浪起来了,身体扭动著,双手紧紧抱住谢云岳的腰,
下体不时地向上顶,一挺一挺地送上来,娇呼连连,气喘吁吁:「哥……下面好
痒……哥……你快动嘛……」

  「好妹妹,现在不疼了?」

  「嗯,不太疼了,你真狠。」顾嫣文白了谢云岳一眼,娇嗔道:「人家是第
一次,你的宝贝又那麽大,人家当然受不了,不过,现在不疼了,你可以轻轻地
动。」

  谢云岳看着她的一副骚荡的样子,谢云岳知道她又尝到甜头了,就开始用力
了。处女的阴道是那麽窄,那麽紧,大宝贝和她阴壁上的肉紧紧地摩擦著,没有
半点间隙,她的阴道紧紧地箍著谢云岳的宝贝,使得谢云岳非常受用。谢云岳又
低头去看,只见她的阴唇和肉洞,全被谢云岳的宝贝撑开,随著谢云岳那根大宝
贝的进出,带出了一丝丝的血丝和淫水,小阴唇含著大宝贝,随著宝贝的一进一
出,她那两片丰满的阴唇像嘴唇吃香肠一样一吞一吐,好不迷人,谢云岳更加用
力、快速地来回抽动著,疯狂地上下抽插著。

  顾嫣文真开放,一下又一下地身体攻击,双乳不时地往上磨著,水蛇般的腰,
白白圆圆的香臀,更是不断地向上挺送,迎接宝贝的抽插,真是极尽风骚。两人
尽情地配合着,直干了将近半个时辰,终於,顾嫣文发出了投降的娇喘:「啊…
…好爽呀……我要尿尿了……啊……啊……完了……」

  顾嫣文猛顶几下,一股阴精冲了出来,整个人也瘫软了,谢云岳也感到龟头
前一阵酸麻,再也控制不住,宝贝颤抖著射了精,顾嫣文刚泄完,花心正觉空虚,
感到一股强大的热流冲了进去,热熨熨、麻酥酥的,直射入花心,她一下子又充
实了,这种滋味真是销魂荡魄,俩认不禁紧紧地搂在一起。

  过了片刻,谢云岳伏在顾嫣文耳旁,轻声说道:「我的傻妹妹,刚才你怎麽
说你要尿尿了?那是泄出来的阴精。」

  「人家是第一次吗,哪像你……是个老油条。」

  「既然这样,那就让哥哥再来教你吧。」谢云岳说著又开始猛烈地抽动起来,
顾嫣文在下面也用力地迎合上来,两人又疯狂地弄了半个多时辰,又再一次双双
达到高潮,才停了下来。

  顾嫣文推开谢云岳,一眼看见自己的下体还留有血迹,白了谢云岳一眼道:
「哥,你看你那凶狠的大东西把妹妹这温柔的小东西弄得血都流出来了,你真坏。」

  「好妹妹,对不起,弄痛了你,来哥帮你擦擦吧。」谢云岳拿出一方白巾,
温柔地替她擦拭那令人又爱又怜的美穴。

  「哥,妹妹是和你开玩笑呢,妹妹说过这身子是你的,嫩穴更是你的,随便
你怎麽玩都成,就是干死妹妹,妹妹都心甘情愿,何况仅仅是把那里弄出血?而
且妹妹也知道,女孩子第一次都会出血的。妹妹怎麽会生你的气呢?妹妹是逗哥
哥呢,不劳哥的大驾了,让妹妹来擦。」顾嫣文转过身来,抱住谢云岳温柔地吻
了一下,伸出小手接过方巾,先擦干净了她的下身,又帮谢云岳擦去他的大宝贝
上的淫水、精液和她的处女血迹,然後双双拥抱著进入了梦乡。

  朦胧中,谢云岳感到有人在摸自己的脸、胸部、小腹和胯下那根软软的宝贝,
摸得全身舒服极了,就像置身於白云间,虚无飘渺。谢云岳睁开眼,原来是顾嫣
文,谢云岳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亲吻著她:「文妹,你在干什麽?」

  「我想不通,你这宝贝真怪,昨晚插我时,硬得怕人,现在却又这麽软。」
顾嫣文红著脸说。

  「文妹妹,你可真浪。」谢云岳故意羞她。

  「我才不管那麽多呢,妹妹爱你,你是妹妹最爱的人,在你面前妹妹有什麽
好羞的?」顾嫣文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才说:「好哥哥,你不会笑我浪吧?」

  「好妹妹,哥知道你爱哥,你只对哥哥一个浪,哥哥怎不知道呢?哥爱你,
就是爱你的一切,当然也包括你这浪劲了。」

  「那妹妹就放心了,哥,妹妹想看看这东西是怎麽变硬的,好吗?」顾嫣文
可真是太天真了,对什麽都好奇,都想弄个明白,这句话要是让别人听到觉得顾
嫣文太浪,谢云岳却知道这只是顾嫣文的天真好奇罢了,更显出顾嫣文的可爱之
处。

  「好罢,哥哥可以让你看,不过你要配合哥哥。」

  「怎麽配合呀?」顾嫣文兴致很高。

  「你要知道,我们男人这东西在有性欲时,充血膨胀,所以才会变硬,你要
让哥哥变硬,只有你「牺牲色相」了。」谢云岳故意逗顾嫣文。

  「去你的,哥,什麽牺牲色相,到底要让妹妹干什麽呀?」

  「什麽也不让你做,你只要躺著让哥哥看你的裸体就行了,看著这绝妙无比
的玉体,谁的玩意儿要还不会勃起,那他就是死人了。」

  「这还不容易?妹子这色相全都是你的,怎麽看都可以,哥,妹妹愿一天到
晚脱光让你看。」顾嫣文对谢云岳的爱真是无比深厚。

  谢云岳站起身来,让顾嫣文躺在床上,谢云岳看著她那丰腴的玉体、高耸的
双乳、肥美的阴户、奇特的芳草,欲火一点点上升,宝贝也一点点变硬,一颤一
颤地向上挑著,越挑越高,直到最後,刚硬如铁,直挺挺地向上挺立著。

  「好奇妙呀。」顾嫣文轻呼一声,伸出她的小手去握谢云岳的大宝贝,可是
谢云岳的宝贝太大,她的小手围不拢,她就用两只手去「合围」,不住地抚摸著,
揉搓著,套动著。

  谢云岳也不甘示弱,一只手揉著她那丰满圆润的玉乳,一只手伸到她那令人
动情的胯下,抚摸轻扯她那奇特迷人的芳草,挑逗玩红润娇艳的花瓣,搓捻勃起
的阴蒂,将手指伸进她那刚被开通的阴道中,并不时的伸出舌头去亲吻她那美妙
绝伦的脐孔。

  「好痒,哥,快来。」顾嫣文喊著,躺正了身子,自动分开双腿,露出那红
扑扑的花朵儿,阴蒂像花朵中间的花蕊一样兀立著,微微发颤,红润欲滴,鲜艳
动人。谢云岳再也控制不住,一下子就压了上去,下身那根宝贝就像有灵性一样,
准确地找到了自己的归宿,谢云岳屁股用力一挺,大宝贝全根到底,顾嫣文「喔」
地轻呼一声,就不再言语了,只是屁股用力向上挺耸著配合谢云岳的抽送,谢云
岳也开始了疯狂的攻击……

  不知过了多久,顾嫣文被干得泄了又泄,飘飘欲仙、死去活来,一阵阵高潮
过去後回复平静,谢云岳们都获得了最高度的快感,紧紧搂抱在一起,静静地享
受灵肉的和谐统一,双双进入甜蜜的梦乡,直到第二天早上起床时,谢云岳的宝
贝还泡在顾嫣文的嫩穴中……

  天边曙光初起,洞中两人春梦蓦醒,两人起身收拾好,俞云睁眼一看洞外,
发现积雪已将封没洞口了,顾姑娘这时推身坐起,睡眼惺忪,檫着眼不禁娇笑道
:「若不是还有光线射进,我们只怕还在梦中呢。」

TOP

0
  俞云柔声问道:「文妹妹,还很痛么?」

  顾嫣文摇摇头:「不要紧,稍微有点痛。」

  俞云放下心,陡然往外吐掌,波波声大作,积雪被掌力逼向两侧飞溅,登时
就辟开了两丈余的通道,顾嫣文却惊得睡意全消,她万不料他竟有如此雄厚掌力,
不禁暗中咋舌。俞云取出中年书生面具戴上,手—拉顾嫣文说:「文妹,我们出
去看看。」

  两人窜出后登上峰顶,只见远近均是粉妆玉琢的一片,白得刺目,晨风意外
地凛冽,吹在身上不停地打冷噤,本来练功人,不应有如此现象,只是洞内洞外
温度不同,骤热骤冷之下,不由自主地发出这种自然感觉,雪花仍然在飘,较之
昨日显然小得多了,远山近景一日了然,不似昨日白蒙蒙一片,视界模糊不清。

  雪下了半日一晚,足足积有三四尺厚,两人眺览了一阵,俞云笑道:「文妹,
我现在开始教你剑、掌,步法吧,尽一日之时光,也就相差无几了。」

  顾姑娘惊喜得雀跃不已,俞云从姑娘身后要过剑来,剑一出鞘,登时亮出—
片青光,耀目夺眼,俞云轻赞一声道:「好剑。」细看剑柄,「灵龟」篆体字字
宛然在日,剑身甚沉,十分趁手,又道:「我教的这套剑法,称为「太极幻形剑
法」,看是缓慢,其实奇速神妙无比,我在初创此剑法时,曾拿天下武林中各门
派剑学都考虑到,专门对付那些怪招,可说得已天衣无缝,无懈可击,用来应付
二三流高手,稳立于不败之地。」

  说时,一领剑诀,缓缓施展开来,—招一式无不精奇诡妙,但是慢得紧,不
带半点风声,只见俞云连连翻腕,剑招本应变速,可是反而更缓,剑身舞出一条
扇骨形,顾嫣文心中不信这套剑法有这大威力,认是俞云夸大其词,不由童心大
发,急抓起一把雪块,倏地出手,朝剑影隙处打入,哪知雪块尚距剑身三尺处,
似是遇上一种潜力,缓了一缓,即往来路震飞,异常之疾,险些打在姑娘脸上。

  姑娘登时吓了一跳,至此才信俞云言之非诬,看出是虚,反而是实,太极幻
形意即指此,姑娘这时可不敢分心,两眼盯定俞云剑式,这剑法共三十二招,一
招四式,虽然精奥莫测,招式却极简单易记,等到俞云一演完,姑娘接剑展开,
竟然一丝不差,俞云在旁除不时指点窍门外,并连声赞扬姑娘聪颖。

  顾姑娘一直练了五遍,俞云认为无疵可寻,才叫停止,笑道:「现在愚兄再
传一套「五形掌」法,文妹你得细心揣摩。」

  说着一掠身形,一招一式则展开来;姑娘停身在两丈远处,只见俞云双掌化
开,满场尽布掌影,层层密密,有如千层莲台,神奇万方,那掌风竟如四面九方
袭来,吹得姑娘身形连连摇晃,姑娘好不惊骇,这还是俞云只用出三成真力,否
则,姑娘岂能两丈外停身。

  原来俞云秉赋根骨无一不是上乘人才,记忆特强,那日日在羊家集瞧见矮方
朔与龙门五怪俱施出「五行掌」,双方出掌虽无迥异,但似非而同,暗暗记在心
里,将双方掌招溶于一炉,汰芜存精,再由已意略添招式,这样一来此套「五行
掌」法兼具三家之长,威力之大,浩瀚汪洋。

  俞云练完,笑向顾嫣文道:「龙门五怪用的也是五行掌法,较愚兄这套掌法,
那就有云泥之别了,以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说不定,文妹可仗之成名,傲视
江湖。」

  姑娘听得眉稍微挑,瑶鼻连耸,妩媚憨憨使人爱极,于是姑娘模仿俞云出掌
吐招,这套「五行掌」较「太极幻形剑」略难记忆,共五十四招,二百七十式,
一招五式,暗含五行奇数之位,俞云在旁细心指点,一直到晌午时分,才算纯熟。

  俞云看天色,遂道:「文妹,我们先回洞内用食后,再传步法吧。」姑娘此
时欣喜之极,她何异于得投高人门下习技,要知常人能得俞云—招半式,即终身
受用不尽,姑娘那得不格格喜笑,当先跑入洞内,俞云望着她的后影微笑不止,
跟着步入洞内。

  两人匆匆进食后,姑娘就急着要俞云传那神奇步汰,俞云本想休息片刻,但
拗她不过即—同走出。俞云立在一块较为平整的雪地上,笑道:「这种步法,不
对招是无法测其神奥,文妹,你可展出轻功,及五形掌力,愚兄用步法应付,这
步法称为「九宫正反阴阳步」,—待完了,愚兄即退出场地,此时,文妹可便照
愚兄留下的足迹,如式走去便可纯熟。」说完双臂—扬,低喝了声:「文妹,请
出招吧。」

  顾嫣文立时出掌,劲风如排山倒海地向俞云袭去,却见俞云这—错步,即脱
出掌力之外,步法—展开,果然神妙绝伦,俞云身形如淡烟般,—晃即逝,令人
无从捉摸,半个时辰过去,俞云一掠身臂,飞出五丈开外,姑娘停手看出雪地上,
俞云踩下深可寸许凌乱脚步,横七竖八,杂乱无章,不过足迹无一重复。

  姑娘当时怔住,仔细看那脚印,半晌才摸出头绪,竟朝当中跃去,踏上俞云
所踏足印,慢慢走开,后来,越走越快,但见满场飞舞,原来那步法是—正一反,
你走出—步必须退回一步,但却不在同—方位,走出两步,就应退回两步,接而
下之,走出九步更必须退回九步,但可以变回两步,总之,你由圆心走出圆弧,
再需从圆弧走回圆心,暗含九九归—之数,姑娘这一贯通诀窍,那还不欢喜若狂。

  俞云这时负手往外眺望着,忽瞥见远方山背上,显出十数点黑点,弹丸飞跃,
向酒瓯峰方向驰去,心想:「那宝昙禅师—定有异谋,再不就是他走火入魔之身,
渐将恢复,此刻正是他功行吃紧之时,预测其孽徒必在此时扰搅,于是他放出风
声,有一本禅门真经,借此引来武林中正邪各派高手,去对付天外三尊者,他便
可趁此竟功脱困,哼,别作梦,我一定不令你如愿……」他凝神想着,连雪花飘
在脸上,竟不自觉,双眼瞧着远方,悠悠出神。

  忽然一片极大的雪片,落在俞云后头,化成冰水顺头骨流入脊心,他不禁机
伶伶—个寒战,如梦方醒,回面望见姑娘却在身形翻舞,剑掌同施,正在兴浓处,
也不打扰她,迈步向洞内走去。好半晌,姑娘拖着剑,额角沁汗走进洞来,嗔道
:「云哥,你真坏,人躲在此享福。」

  俞云不禁失笑道:「我又在此享了什么福?」

  —日来,姑娘练功是够累了,不禁体倦神慵,一歪身,便倒向俞云怀中,闭
紧双眸,俞云不禁又怜又爱,笑道:「也罢,一徒不烦二师,你起来,我教你一
套「归元吐纳坐功」,这坐功不但有恢复疲劳之效,一早一晚勤习不懈,三日后
包你功力增加一倍。」

  姑娘猛睁剪水双眸,笑道:「什么,你能有多大吆,便好为人师。」

  俞云笑笑,即把口诀传了,又说道:「行坐功时,首要除去外念,免为魔扰,
若此则有事半功倍之效、」

  顾嫣文娇笑—声,如言闭紧双目行那坐功。俞云望着她那宜喜宜嗔的粉脸上,
出了半天神,支头傍着洞壁凝思着。俞云(谢云岳)幼逢大变,稚龄丧母,父亲
又为仇家暗袭所害,缠绵病榻十数年,终至撒手尘寰,他幼小时心灵中,尽觉得
缺少母爱的温馨,自懂事后,使他对女人产生了近于偏爱,尤其是洁白无瑕的少
女,更有爱好。当然在金华三英镖局遇上倪婉兰姑娘,是个特殊例外的现象,这
种原因的性格潜藏他心底已久,连续爱上四五位美丽少女。

  俞云暗暗忖道:「爱,真是一个奇怪的思想,凡所爱,被爱,都有一种占有
的念头,不容外人介入,自己才不过弱冠之年,出道未久,便爱上四五位少女,
此后这种爱苗,茁种心田中,每日魂思魂绕,刻骨难忘。哎,只能应天命尽人事
了,自己下山一年,江湖上毫无藉藉名。若有都是隐名,这有何办法,仇人都是
一些誉重武林,功力高深之辈,恩师常诫,江湖之中,光怪陆离无奇不有,奇人
异士比比都是,切不可以自己这点武学自满。常怀谦念,则受益无穷,现在大仇
未尽十一,便与点苍,雪山,天南结下怨隙,为自己带来无边的荆棘,怎么才是
了局……」

  忽然顾嫣文睁大眼睛,深情款款地问道:「云哥,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
呀?」

  俞云才从思想中醒过来,见她面包嫣红,神清气蕴,知道坐功收效,于是笑
道:「文妹,疲劳恢复过来了吧?」

  顾嫣文两手掠着鬓发,笑吟吟地说:「这坐功真好,不但疲劳全消失,而且
神志一清,功力也有增加。」俞云频频点头,拿出食物共餐,两人说说笑笑,又
是夜幕低垂,黑暗笼罩大地。

  此时天边传来一声声厉啸,划破了这凛冽的夜空,尖锐的啸声,突地传来,
使人听来格外地汗毛直竖,胆寒心战。顾姑娘听得连打寒战,不自主的将身向俞
云怀内紧偎,俞云仔细倾耳静听,低哼了一声,道:「有人往这边来,只听那啸
声内力充沛,一定是武功特强的人。」

  这啸声越来越近,到得他们存身右侧峰顶上,倏然而止,俞云低语道:「文
妹,愚兄先去瞧瞧来人是谁,你切勿离开此洞。」便推身晃出洞外立着。

  只见峰顶立着两条人影,一人俯身似是找什么物件,另一人手一扬,打出一
颗闪光蓝球,飞出五尺外,突然「啪」地一响,蓝光四射,立时纤毫毕露,映出
那发光球的人,是个须眉全白的老者,身材高大,但给那蓝光一映发须眉都呈靛
蓝色,眼目之间,平添了几分鬼气。

  那俯身的是个瘦长汉子,忽然见一长身向老者说道:「在这里了,老当家的,
你只看这凌乱的脚迹,一定有人在此打斗过,可是这足迹为雪层掩盖,但凹迹分
明,推断出这足迹必在三小时以外,不过老四在这里死去,不出半个时辰外,这
倒是奇怪的事。」

  俞云听了暗赞这瘦小汉于眼光锐利,判断准确,方才他俯身拨弄,敢情是有
人在此峰顶死去,不过半小时,自己两人为何未觉觉到,内心惊疑不止。只听那
老者狂怒道:「既然发现足迹,我们循足踪寻去看看什么人能逃出老夫骷髅鞭鲁
逵手中。」

  这时蓝光渐至消失,鲁逵手中陟又飞出一团栲栲大蓝色光球,辉光流照下,
只见骷髅鞭鲁逵厉喝—声,同着瘦长汉子,朝相反方向山谷那边驰去。俞云正想
腾身上窜,瞧瞧那瘦长汉子所说的死去老四是谁,忽觉一只柔弱无骨的玉手轻搭
肩际,转面一看,顾嫣文早立在身后,展齿微笑着。

  俞云执着姑娘玉手笑道:「文妹,我们去看看峰顶尸体是谁。」于是并肩飞
上,只见峰胫处躺着一具尸身,口眼怒张着,全身未找出一点伤痕,只是没有星
光,甚难看清尸身面目,俞云道:「骷髅鞭鲁逵在此现身,一定是与文妹那只铁
手令有关,只不知这人是谁?」

  姑娘也不答话,伸手拿出火折子,手腕一扬,呼的燃着了俞云大惊,一把抢
过吹熄,微怒道:「文妹怎么这样疏忽骷髅鞭鲁逵两人并未走远,方才火光—现,
他两人—定走而复返,我们还是去洞内。」

  姑娘顽皮一笑道:「凭你云哥这般身手,这怕那骷髅鞭鲁逵么。」

  俞云急道:「话岂可这样说……」忽有所见,低喝一声「走」。

  两人一飞进洞,峰顶骷髅鞭鲁逵及瘦长汉子突又重现,只听得鲁逵沉声说道
:「好怪,老夫方才见这峰顶有火光射出,依希见有两条人影,怎么就不见了?」
说着手中又打出—团蓝色光球,比方才的还大,五丈方圆都是蓝色,那光球落在
雪地上,竟然不熄,反而熊熊燃烧起来,呼呼作响,火苗被寒风刮得摇曳不定。

  俞云心想道:「那骷髅鞭鲁逵打出的蓝球,必是江湖黑道上人物秘门暗器「
阴磷蓝火弹」,听说这物制成极难,尚不多见,一打上人身,若扑灭不熄,致毒
火攻心而死,端的歹毒无比。」

  此时,瘦长汉子忽道:「老当家,这事我看有点蹊跷,您老说过见有两人,
怎么没见足印留下?」

  俞云暗暗心笑忖道:「我们两人轻功身法,踏雪无痕,怎么会留下足印。」

  骷髅鞭鲁逵怒喝一声,道:「老二,你怎这糊涂,以老四的身手,若非来人
功力绝高,轻功上乘的人会留下痕迹的。」此时,蓝光弹渐烧尽,被风一刮,倏
然而灭,被风一刮,尚存有浓烟气息,迎风吹来。

  瘦长汉子被骂得呆住半晌,又道:「老当家,您瞧暗算老四的人,是否与盗
五鬼铁手令的女子同为一人么?」

  骷髅鞭鲁逵道:「纵然不是,多少总有点关连,据老夫推测这两人必存身近
处,并未走远,我们只在近处搜搜,定可找到。」

  这时,顾姑娘向俞云带耳低笑道:「见鬼吆,杀死两头蛇林千的人,与小妹
有什么关连?」

  俞云皱皱眉头:「看你招来多少麻烦,那林干必是遭人重手法死去,若骷髅
鞭鲁逵两人—下谷底,必定发现洞口,待愚兄诱他们远去。」说罢,—晃身就窜
出了外,望对面峰顶驰去姑娘探头外视,只见俞云像一只夜鹰般,—掠就是十数
丈外渐至无所见,只见夜色深沉,用尽目力,只能达到四五十丈外。

  忽闻俞云亮出一声龙吟,摇曳天际,这时骷髅鞭鲁逵怒啸连连,啸时望俞云
存身那座峰顶追去。半个时辰过去,姑娘等得有点不耐烦了,这时洞口一丝微风
掠入,姑娘定睛一瞧,只见俞云已然回转,大喜执着俞云的手,憨孜孜地问经过
情形。

  俞云笑道:「老贼现远在数十里外,此等老江湖经验阅历极强,时刻一久,
必猜出愚兄诱兵之计,必重返此地,我们不如趁此时离开吧。」说着不由分辩,
便拉着姑娘窜出,奔驰而去。

  半晌,姑娘才发觉走的路径,并非是朝酒瓯峰方向,而是往来路驰去,姑娘
惊疑问道:「云哥,路径方向恐怕不对吧?」

  俞云笑道:「并没有什么不对,愚兄自诱离鲁逵后,来时想着,有心带文妹
去洒瓯峰,唯恐江湖高手云集,替文妹带来了无穷烦恼,是以愚兄放心不下,还
是同文妹回到黄庄,取出愚兄之马去晋柯内暂住,等待愚兄回来。」

  姑娘撒娇道:「我不吆。」

  俞云笑道:「文妹怎舍得愚兄心悬两处,禅门真经得失无关紧要,万一愚兄
为你有什么失闪,你将何以自处?」

  顾嫣文听了,芳心中一阵荡漾,知是俞云内心极爱着她,不禁热上双颊,格
格娇笑道:「都依你说是了,何必说得这么严重,不过云哥人情要做到底,送小
妹到晋祠后,才准回来。」俞云心想今天才十二月二十七日,来回四天仅够了,
反正这回事与三绝怪乞孟仲轲所说的人有出入,迟点去也好,再说,也拗不过顾
嫣文,便首肯答允了。

  曙光初现,两人已奔到黄庄,瑞雪渐停了,显而易见的山上山下气温不同,
峰顶降雪较平地大而且密。两人步至俞云寄养马匹农家,敲了敲门,片刻里面应
起人声:「谁呀?」

  接着沉重步履声,扉门「呀」地开了,探出—个皓首老者来,迷着老眼望了
望,哦了一声,道:「原来俞相公回来了,怎么这样早呀?」说着,一双眼神只
向顾姑娘上下打量—顿,把这个巾帼侠女看得靥涌红晕。

  俞云急答道:「杨老丈;这是我妹妹,我两即立时起程前往太原,顺便通知
一声,不要老丈误会在下马匹被偷,老丈请去睡吧,马匹在下自去厩中牵走吧。」
伸手掏出一定十两纹银递与老丈,又道:「这点是在下一点心意,请勿见却。」

  杨老者推辞不受,说:「俞相公说哪里话来,前天留下的银子,已然太多,
这个万难收……」

  俞云笑道:「这点算是送给令孙买糖果吃,在下送舍妹至省城后,两日后仍
需回来,老丈若不收下,在下无颜再来拜望,就此辞别了。」

  杨老丈—脸感激之容将银子收下了,两人等老丈掩好门,再去厩中牵出马匹,
俞云取出一丑陋无比的皮面具,命姑娘戴上。顾姑娘白了他—眼,才勉强戴好,
她知男子心里,一经爱上这少女,旁人若望上一望,也会醋火中烧,不由又得意
地发出银铃似的娇笑。

  一骑两人,并肩向太原驰去,官道雪地上留下斑剥蹄痕,沿途连续发现武林
健者,行色匆匆望灵石方向奔去,心知这些人与酒瓯峰那本禅门真经有关,马匹
急驰,奔过那些人身旁,溅起雪泥,飞射在这些人身上,留下一滩一滩泥迹,引
得那些人回头狠狠咒骂,只因双方都有事,并不想在途中生非,骂过便算出了口
怨气,也就算了,在平时你不找他,他也会寻上你,尤其是一骑两人,何况又有
女人,不找找乐子干吗。

  申酉之交,两人已自来到晋柯,步入殿后,迎面就遇上主持道人,那道人五
十来岁,见俞云,并望了望姑娘一眼,竟笑笑点头,也不出声招呼,飘然走去。
走进静室,叫来祠内唯一的小道童,嘱咐几句,小道童应命走出安排晚膳。

  这时姑娘笑道:「方才见那主持,眼神如电,一定又是什么武林怪杰吧?」

  俞云点点头,姑娘又问道:「那么你的眼神又与常人无异,这是什么理由呢?」

  俞云道:「内外功要尽做到收敛地步,方为上乘,如愚兄也者,渺不足道。」

  姑娘知道他所说是实,仍自笑道:「别吹了,往自己脸上贴金有什么意思。」
这时小道童送上莱饭,两人用毕,回房就寝,一宿无话,一早俞云就起程上道,
姑娘依依不舍送出祠外,直至瞧不见人影后才返回祠内。

  雪已停了,天尚未转好,仍自密布彤云,狂风劲急地吹着,去灵石县的官道
上,俞云一人—骑十分费劲,逆风而行,虽尽量放开脚,但比来时几乎慢了一半,
道上的雪与泥泞混在—起,变成灰黑色。第二天一早,才到黄庄,便将马匹又寄
存在杨老丈家,独自一人登山,展开凌虚步法。反比骏马奔得快,沿途都是凌乱
足迹,似乎闻风而来者不少。

  一抵酒瓯峰近前,就瞥见数批人分斗着,峰侧雪地有许多人在观望着,雪地
中横三竖四阵列着多具尸体,俞云掩在山石后仔细观看当地形势,果如三绝怪乞
孟仲轲所计,这座岩洞孤处于峭壁中,距岩顶三四十丈,上临就是千寻绝谷,一
无攀手处,再无借足之地,只有飞鸟可入,但当时宝昙禅师不知又如何进入洞中,
茫茫不解,便心内暗暗盘算进洞之策。

  只见峰侧雪地上拼斗看,共是三对,每一对都有一个高大狞恶黄衣番僧在内,
他猜出便是所说的天外三尊者,这三对儿厩杀,都是以内力硬拼;每出一掌,打
得山石横飞,轰隆作响,不过招术之奇,有人意料所不及之处,其中一对都有一
麻冠高髻,三绺黑须道人在内,比其他两对拼得意外激烈,那道人双袖连挥,立
时飞出一片无形劲气,绵绵无尽地向前推进,对方番僧也两臂挥舞,身形腾、伏、
翻、侧,极尽变化之奇,发出内力竟与道人所吐劲气相捋,俞云忖道:「这道人
所吐出劲风,似是玄门罡气—种,那番僧身法掌法极似恩师提过的西方极乐禅中
天龙八式,自己从未学习过,乘着此时,不妨在旁偷学。」于是屏息静气的仔细
看番僧出掌变化。

  逸时,其余两对已见胜负,两番僧胜后,立飞身在岩角,防有人旋诡飞越洞
内,败阵二人均是誉隆武林数—数二的高手,面色灰白,不时吐出黑血,显然受
伤不轻,只剩下—道一僧各尽绝学在满场飞斗,那道人立掌挥袖,每招都是走奇
门,立乾位发出,隐隐带有风雷之声,那番僧似乎斗得性起,身子变化得比以前
越快,但极其自如,鱼龙变幻,身法之美,妙到峰顶,无论那道人罡气是如何凌
厉,都能化解,不仅如此而且紧接着反袭对方,不但是向预料部位打到,而且是
诡谲无比,俞云在旁看了一些时,细心揣摩之下,已得天龙八掌奥秘,这是他过
人秉赋之处,别人万万不及的。

  陟然,番僧冷哼一声,平地飞起数丈,身形—侧,神速无比的向道人左肩扑
击而到,道人未及防那番僧竟向侧打来,本能伸出两臂撤招不及,但他武学出奇,
猛一拧身,两臂「铁犁耕地」电飞地一拨,霎那间,轰隆大响,原来番僧双掌被
他一拔,歪出尺许,就这样。那道人被震得跄跄退出数步,番僧掌力所及,竟将
近身一块山石打得四分五裂。

  只听得番僧哈哈狂笑道:「佛爷只道中上武学精奇绝伦,无人可及,想不到
崆峒掌教飞云观主竟接不上佛爷一掌。」

  俞云听了,忖道:「敢情这道人,就是崆峒掌教飞云真人。」

  飞云观主似是调匀了真气,大怒道:「金月,你岂能小觑贫道,且试试贫道
「少清罡气」看着。」

  金月尊者又是—阵狂笑道:「观主你那「少清罡气」虽然厉害,可惜学得不
全,尚奈何不了佛爷,你且试试佛爷「赤煞挚伽」掌威力,说着两掌一翻平伸着,
只见掌心雪白,霎时变得炽炭般红,迈步推出节节挤向飞云观主身前。

  飞云观主面色突变,一掌紧接着一掌推出「少清罡气」,竟然抵当不住「赤
煞摩伽」力道,被迫退后,只见金月双掌吐出两道稀薄淡红热气,直迫飞云观主。
最后,飞云观主「少清罡气」竟发不出来,只滞留胸前一尺处,须眉怒张,双日
凸出,似尽了平生之力,这是由何看出,但见「赤煞摩伽」淡红气流距离飞云观
主一尺外便可知晓,突然金月尊者一声怒吼,淡红色气流急剧推前,飞云观主一
挫双掌,急急拔身凌空窜起,狂啸一声,遁走无踪。

  四外群雄立时四窜,豕突狼奔,片刻纷纷失去踪影,偌大一座「酒瓯峰」,
只剩下天外三尊者,及数具尸体。天外三尊者也不追击,聚在一处,只听金月尊
者沉声道:「老鬼主意真毒,他算准我们三人在他功行将恢复之前数天一定来此,
便用那本真经为饵,引来中土武林高手,借着羁绊我们,他趁此时机,无人惊扰
加紧下丹,脱困而出,再来收拾我们,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还不是枉费心机。」

  另一番僧答道:「大哥,小弟早说过,要下手早一月就可以下,何必临时匆
忙,真要是被人得手取去,岂不成了偷鸡不着蚀把米。」

  俞云掩在石后,忖道:「天外三尊者怎么说得这好的汉语,天竺国语言,钩
轮格杰,十分难听,中国语音,单音吐字,中间变化奇多,极为难学,他们竟学
得十分神似,真难能可贵。」

  这时都听得金月尊者哈哈狂笑道:「贤弟,你又在说外行话了,岂不知老鬼
那本真经内面所载,一百八十天的半周天,最后十天是老鬼的最吃紧期,也是最
易走火入魔的时刻,不容分心,平时,你能抵得老鬼菩提禅掌么?现在时不宜迟,
二位贤弟在此掠阵,恐防又有中土人士偷袭,愚兄这就去。」说着就要步往岩角。

TOP

0
 俞云—晃身形,便落在天外三尊者身后,低喝了一声,天外三尊者同时—怔,
猛地旋步回身,却见—中年文士立在面前不足三尺处,负手微笑。三番僧均惊疑
不止,以他们三人内功绝顶,听觉分外灵敏,来人竟未曾带丝毫风声,其武学可
想而知,只见中年文士笑道:「我不像飞云观主那么好说话,佛门真经即落入中
土,便不容你们在此横行,你们在此杀伤多人,自有各门各派来索取血债,不管
我的闲事,你们请走吧。」

  金尊尊者暴跳如雷道:「你这穷酸说得这么轻松,师门重宝岂能如此撒手,
只问你能抵挡佛爷的「赤煞摩伽」掌,我们还可从长汁议。」

  此言—出,银月两尊者大为惊疑,暗忖:「大师兄为何说出这种示弱的话?」
其实金月他也有他的打算,中年文士一出身,便知来人身手不弱,而且方才以「
赤煞摩伽」掌对付飞云观主时这中年文士目睹,若惧怕自己三人「赤煞摩伽」掌,
必不敢于此时现身作此狂语。

  这时,俞云却冷笑了一声,沉声道:「好个师门重宝,既然你们是宝昙禅师
的徒弟难道令师就视徒如仇寇不加传授么!又何以口口声声称宝昙禅师为老鬼,
这些都是令人难以取信的,你纵然舌涌莲花,岂能令我置信。」

  金月尚未置答,忽然洞门内传出—阵若断若续的金刚经诵声,银月,明月两
僧容颜疾变,急道:「大师兄,多费唇舌做什么,老鬼巳将脱困了,快点打发了
这穷酸,以免夜长梦多。」

  金月尊者冷冷—笑道:「二位师弟别慌、老鬼虽醒,腰以下非得两个时辰后,
难以行动。他现在用功逼运气血贯注双腿,正是下手良机,先前所闻金刚经声,
是老鬼故作惊人之举,骗得别人尚且骗不到我。」

  继又问俞云笑道:「告诉你也无妨,当真老鬼洞中是这么容易去的么,进得
洞去。但通路十分狭仄,只可容—人进去,且怪石嶙峋,有若刀刃,稍—挨擦不
慎,必致衣损肤破。何况人如近至一半路径,那老鬼必用菩提掸掌对付,掌力重
逾山岳,将人逼至洞口,再加上一掌,你想想看;洞下面就是千寻绝谷,纵令来
人功力绝顶,倘不能胜过老鬼菩提掌力,落下绝谷必然粉身碎骨,有几次愚兄弟
差点丧身谷下,不然五年来早可到手了,何必等到今日,至于愚兄弟为何叛师,
自有不得已的苦衷,你若把老鬼看得太轻,那就大大错了。」

  俞云仰天打了一个哈哈,容颜一正,道:「我信你这话,不过你叫我就收手,
那就未免太强人所难了。」

  「贫僧不这么说,阁下如胜得贫僧「赤煞摩伽」掌力,即勉强可试入洞中,
但只有希望之十一,倘阁下胜得愚兄弟三人合掌之力,即能抵得老鬼菩提禅功,
那么愚兄弟暂且袖;手,悉凭阁下去取真经,不过,话要说在前面,若阁下无意
幸得,则就请退出,不得出手阻拦,如何?」

  俞云何等聪明,当然知道天外三尊者诡计,他们知道目前难以估量自己功力,
他们若胜,就—举击毙自己,免除后患,若是不胜,也可留下一个退步,趁着自
己飞身入洞时,临时用掌力对自已击落深谷,他这个办法真绝,岂可上这恶当,
但自己又不能取真经,现在仍未能想出进洞之策,心中着实替片刻之后面临之境
着急,当下,沉吟一会,慨然道:「好,就是这么说,我们先对掌试试,再请三
位合掌,在下不胜,转面就走。」

  金月尊者不觉露出喜容,俞云瞧他脸色,就知自己所料不错,只听金月尊者
道:「阁下说话算不算数。」

  俞云长笑道:「在下领袖雪山一派,焉有说话不算数的。」

  天外三尊者乒同时—怔,便见金月尊者诡笑道:「原来阁下就是中土雪山神
魔,久仰得很。」敢情他们也未见过雪山神魔。

  俞云拱了拱手道:「时光易逝,请大师先出招吧。」

  金月尊者也不再客气了,霎那间掌红似火,俞云只觉两股奇热如焚的气流,
缓缓向身袭来,顿感肌肤刺灼跳跃,心中大惊那赤煞掌伽果然有异寻常,突闻金
月—声大喝,双掌急疾攻到,热流扑面迫人,俞云身形一晃,「玄天七星步」展
开了,立即晃至金月胸后,用「金钢伏虎」掌双手猛按。

  哪知金月尊者出掌快。变招也快,俞云身形一失,玄时双掌往右—带,「金
丝缠腕」往俞云双掌切去,人也随着转过来了,这一招空着不火般,异常之速,
带起—团猛烈无比的淡红热流若等这—招打实,俞云非重伤不可,因为俞云尚未
以「弥勒神功」护身,存心试招,俞云待他双掌即将近身之际,滴溜溜一闪,竟
又失去身影,那金月尊者反应也异常灵敏,不论俞云避向何方,他总双掌立时攻
到,从无失者。

  俞云也暗暗心惊,忖道:「我这「玄天七星步」法,神奇之极,从无一人料
及自己落在何方,他竞如影随形的袭来,看来天竺武学实不可轻视。」虽然如此,
金月尊者总是一寸之差,未能伤得俞云,转眼,金月尊者已是十数招出去了,越
打越心惊,实地双袖—抖,立纵开丈余,笑道:「阁下身法甚是神奇,贫僧自愧
不如,不过这种奥妙身法,恐怕一去洞内便无所施其所长了,莫非阁下吝露绝技
屑与贫僧对掌么?」

  俞云听他出言讥讽,嘴角—动,带出轻轻冷哼声,道:「在下不信大师能抵
得住区区一掌?」

  「贫僧「赤煞摩伽」虽不是什么绝学,但也不至于经不住阁下一掌之力。」

  俞云冷冷说道:「那么我们对掌试试。」心念一动,「弥勒神功」已弥贯全
身,负手傲然而立。

  俞云他在与金月尊者交手之初,即存下一个念头,宝昙禅师即差两个时辰功
力恢复,何不尽量延捱时刻,再邀他们先进洞,看看他们是用什么身法进入洞内,
再宝昙禅师一定下全力对付他们三人,这是一场激烈的拼斗,双方都须损耗具大
的真力,等他们两败具伤,自己坐收鱼人之利,岂不是好,他在与金月尊者身形
变换时,瞥见银月,明月两人不时回望洞口,满面忧虑惊情之容,不由疑云莫解,
为什么他们三人一定要夺这本真经不可,这个谜,在目前暂时不能解破。

  此刻,金月尊昔忽然「赤煞摩伽」急疾袭到,热流摸面,俞云右掌一翻,迎
着热流推去,「弥勒神功」十四式震字诀展出,果然不同凡响,「蓬」地一声大
震,两人均同时撒出二尺。双方都是一怔,互相惊奇对方功力浑厚,金月尊者双
掌分可倏合,身形错出之时,又是一招进来他这边速,那边也快,俞云两臂一环,
掌心吐出神功,迎着来掌撞去。

  他两人都是身法快,认掌奇准,只见人影飘忽,竟分不出是彼是此,双方对
掌「蓬蓬」之声,连珠不绝,真似天际闷雷,嗡嗡震荡山谷,山峰积雪被震波所
及,哗啦啦东塌西倒,回声竟及百里方圆,这情景宛若铜山东崩,洛钟西应,生
平难得一见。

  俞云可打出火了,竟用上十二成功力,连续展出震,卸,粘,吹,四字该诀
循环使用,仍是胜负难分,不过金月尊者拼到中途,偶而用左掌掩住左臂,被俞
云瞧出端倪,料知必是金月尊者真气不能练到之处,心念一动,立时晃出圈外,
笑道:「大师,若这样拼斗下去,三天三晚也难分出胜负,不要误了取经时刻,
还是三位合掌一试吧。」

  金月尊者忖道:「这人掌力果然精湛,比崆峒掌教飞云观主强得太多了,雪
山武学竟较传言为甚,真是怪事,我们三人在来以前,便将中土武林各派精奇绝
学,摸得—清二楚,自料尚能应付,怎知雪山神魔武学大出意料之外,不过他与
自己功力相捋,怕难抵得住我们三人合掌之力。」思念至此,不由胆气顿壮,于
是微笑道:「雪山武学,果然不凡,令贫僧开了一次眼界,正如阁下所说,时机
不再,恕贫僧三人要无礼了。」语音甫落,银月明月两僧立时涌进,与金月尊者
一列秋雁排列着。

  你道俞云为何冒充雪山神魔,只为前往石家庄时,为着江瑶红姑娘伤了雪山
弟子白衣秀士李如渊,又与黑阙双怪订下去雪山诺言。他知这类江湖怪人,最重
视此种诺言,自己又有到处羁缠,恐怕短时不能履约,何不乘此嫁祸于人,倘真
经被自己得去,日后天外三尊者必寻雪山,说不定雪山神魔被天外三尊者除去也
未可知。

  此刻,天外三尊者六掌分飞,立时涌起奇热如焚的气墙,万马奔腾地向俞云
身前推来,这三三「赤煞摩伽」合掌之威端的惊人,掌劲一吐,但见地面积雪瞬
被溶化立时沸腾,转眼间,地面露出干裂一大片,那枯草残根霎时燃着熊熊火焰
这等威势何曾见过。

  俞云见了,也觉触目心惊,呼地两掌倏而拍出,谁知掌力相撞之下,俞云身
形竟被震得连退出数步,觉血涌气逆,忙即运气调匀,这情形却瞒不住天外三尊
者,哪会让俞云片刻喘息,都翻双腕可是一招攻来,霎那间,风雷大震,气流中
挟着万千火星飞到,俞云临危不乱,暂时逼住穴道,不以「弥勒神功」硬接,倏
地一闪,登时避出「赤煞摩伽」掌威之外,这一闪出,那边跟着热流又到。天外
三尊者身形变换之快,并不比俞云稍差,更配合得巧妙,竟如风追叶地跟踪而到,
哪有俞云调匀真气的机会。

  俞云这时护休「弥勒神功」真气已是全撤,仅用神速的「玄天七星步」法闪
避;心内不由得暗暗着急,有心施出「轩辕十八解」的「制龙手」法取胜,但因
无神功护体,不能亲近他们身旁,狂负绝技在身。他这一急,身法即略现滞缓,
不料被明月尊者掌力扫粘袍角,登时燃着火苗高吐,俞云慌不迭地就地一滚,双
掌一擦,倏地又翻上半空,只差眨眼时,天外三尊者六掌吐劲,便撞在俞云身形
翻滚处,端的奇险已极,俞云一翻在半空,随地身形疾变,竟用出金月尊者方才
对付崆峒掌教飞云观主的「天龙八式」,觑机凌空进招,足才一沾地,又后拔起,
无论身法和招数,都比金月尊者高出许多。

  金月尊者看得又惊又怒,狞笑道:「阁下只仗着身法出奇,想要入洞取经,
岂非梦想。」

  这时俞云掌伤渐渐加疼,凭着内功精湛,强自支持着,一时半刻,还不能起
什么重大变化,他知依赖「天龙八式」诡巧的凌空身法,也不能持久,残余的精
力一损耗尽殆,则要坐以待毙,当下两臂突然扩张,双足交互一跄,身形倏地滑
翔出去,—落空地上,即哈哈大笑道:「三位大师,你们想错了,「赤煞摩伽」
岂能奈在下何,唯恐两败惧伤,到头来谁也别想取得那本真经,岂不被宝昙禅师
坐得渔人之利,在下已然想明白了,禅门真经既是三位师门之物;自然让三位先
取,若三位得不了手,那就应该让区区在下了。」说着转身慢步走去。

  天外三尊者听得惊疑不止,半响不语,听任俞云走了去,世人哪有这般好事,
如秘学真经,若在旁人,必定生死拼夺,岂能白白让人占先,更惊的是,自己三
人「赤煞摩伽」合掌之力,无论功力再高的人,一旦被打上,脏腑必致糜烂,真
气涣散,脸色也变得如同金纸,冷汗如雨,怎么雪山神魔这种现象,一点都不显,
暗惊雪山神魔功力之高,得未曾有,他哪知俞云戴的皮面具,其实俞云面色灰白
如死人,遍体冷汗湿透重襟。

  明月尊者,性最狡诈多疑,暗对两人说:「不要是雪山神魔使诈吗?」

  金月尊者点点头道:「我看这人机智无比,不要上了他的圈套,他故示大方,
其中必有用意,我们不如先合力除了他再说。」

  银月尊者摇头反对,道:「这样不好,此人武学真高,我们三人合力,看方
才情形,未必能如此容易料理得了,他真要被他料到,老鬼脱困,我们便死无葬
身之地了。」金月尊者尚是迟疑,不肯立即入洞,总觉俞云这人,有若眼中之钉,
非拔掉不可,他看出俞云奇怪得紧,一怒一笑,面上表情一点都没有,冷森森地,
令人可怕,越想越心神不安。

  这时,愈云立在一块岩石侧,突然转过身来,冷冷道:「怎么三位还不动手,
时机不再,一刻值万金,这岂不是白辜负了在下一番让先的好意。哼!你们尚认
为在下怯怕三位合掌之力,三位如不怕令师出困,那么我们不妨再来试看。」

  金月尊者登时哈哈大笑道:「阁下岂可故作惊人之语,现时阁下脏腑已全然
毁了,武功再好,恐怕也难以为持了。」

  俞云微微—笑,竟不见他稍动身躯,毫无风声到了他们身前两尺之处。要知
这内家「凌虚蹑步」法乃是长距离内一种上乘的身法,不但神速绝伦,而且一飘
身就是十五六丈远,不过仅能在平坦处才能有此效能,若要上窜,就差多了。俞
云这一落身法,三僧不由得怔退后一步,使知与他所料大有出入,那神速的身法,
全靠真气充沛,证明他哪有半点伤损?三人堂目相对,齐露出戒备之色。

  「你们三人搅什么鬼,战又不战,退又不退,赶紧滚回中天竺去,免得丢人
现眼。」

  金月尊者立时大怒,道:「阁下出言,如此狂妄,那么我等也不再容情了。」

  「谁要你们手下留情,手下尽力施为,看伤得了在下吗?不然,你们井蛙之
见,哪知中土武学精湛奥妙。」俞云说着,蓦然右掌出,其快如飞,推出一股强
烈无比的无形劲气,那正是他在傅六官处无意得来之「弥勒神功」十四式,最后
两式中之十三式「阴极阳登」。这两式真有夺天地造化之秘,蕴有无穷无边的威
力,一招推出,满场都是旋涡气流。

  天外三尊者哪曾见过这种威力无伦的掌法,面色同时倏然一变,六掌往外硬
迎,「蓬蓬」两声,天外三尊者立时震得后撒三步,俞云巍然不动,这一强弱判
明,便不再留天外三尊者变招,左右手竟源源拍出「阴阳极生」,「六合化一」
神功,同时展出「玄天七星步」法,出招换式的速度居然比天外三尊者快了点,
这等高人过招,生死胜败也不过系于—发之差,因此天外三尊者竟处于挨打地位,
与前面一场,形势逆转,三僧「赤煞摩伽」掌力竟然发不出了,原封不动逼了回
来,而且血涌气翻,手慌足乱,而且均似左手护住胸肋。

  俞云暗忖:「怎么他三人都是同一部位,真是练到,奇怪?」继而恍然大悟,
心道:「原来他三人均被宝昙禅师点上重穴,怪不得他们梦思魂想的要夺那本真
经,莫非是真经内载有疗伤之法?」于是心念一动,「六合化一」十四式紧接着
推进,那股劲道强厉无比,只见雪崩土落,山石横飞,像雨一般往下直落。

  天外三尊者连连被迫向后移,但仍不能脱出掌劲之外,只激得怒吼不止,突
然俞云—晃身形,竟欺近身前,—伸指,展出「轩辕十八解」内制龙手法,看也
没看清,明月尊者右腕已被制,只觉一股酸麻由臂袭上心胸,浑身真力涣散,被
俞云一带,便扯飞出三丈开外。仆在地上气喘不己,俞云也未伤他,让他立起走
前,脸呈羞愤之色。

  俞云自己借带出明月尊者之力退开了五六余丈,恰似风吹落叶一般极其好看,
只见他仰面哈哈大笑,道:「我说如何?怎奈你们不信,也是枉然;在下知三位
必是被宝昙禅师点上重穴,非有那本真经内载疗穴方法无法复原,不过在下素来
言重如山,既然说了让三位先去,自然是不好收回,三位请先吧,在下决不乘人
之危,这点三位大可放心。」

  金月尊者等听了,均黯然变色,尤其明月尊者更是心惊,—则惊他武学出奇,
再则自己三人被老鬼点上重穴也瞧出,果然中土武学是不可轻视,同时三人把来
时的—股傲气雄心顿时消解得有如云烟飘渺。金月尊者强颜一笑道:「既是阁下
如此礼让,恕贫僧等占先了。」三人回身急急走往崖角处。

  你道俞云为何此时突然恢复功力,原来方才他已伤重难挨,想出这以退为进
之策,缓缓走往山石处,他这缓走就是故作疑兵,心想天外三尊者必不敢追击,
以防有诈,一走近山石旁,急取出滇池钓叟所赠的「千年成形何首乌」吃下一半,
只觉芬芳无比,入嘴化成浓液顺喉流下,霎那间九脏六腑真气流转,伤疼立止,
试一运气,竟然复原,还比前时功力增强不少,狂喜得无以复加。

  他还不放心,又一口气吞了五颗「长春丹」他耳目何等聪颖,听出三人说话,
明月尊者主张除了自己再说,不由起了惩治之意,于是回过身来,与天外三尊者
二度交手,他就施出「弥勒神功」最后两式,枪制机先,他们必然抵敌不住,果
然为他料中。

  这时天外三尊者立定岩角,俞云也跟着走去,忽然洞内诵经之声再度传出,
较前音调洪亮清晰得多,金月尊者迫不及待地在岩角处,双足—点,猛张两臂,
身形就平飞出七八丈,双足一登,两只手臂急缩,就在半空中急翻了七八个觔斗,
手足猛伸,竟又穿翻出去七八丈外,看看方到洞口前,左臂电疾地一平洞口,左
右划出,这样身形变换将九十角度方向,再双足一弹,轻轻落在洞口,急闪入内。
俞云见金月尊者这样神奇身法,也为之暗赞。

  银月,明月及俞云三人一瞬不瞬地,紧视在洞口,不到一盏茶时分,竟听见
金月尊者惨啸一声,愈来愈小愈凄惨,银月明月两僧惊叫「不好」,一言未了,
只见一个庞大身形,浑身染血,从洞内飞出,往千寻绝谷下凌空坠落,那惨啸声,
山谷回鸣,梗人毛骨悚然。

TOP

0
  第九章身坠千丈崖怎奈生机未绝万般缘由命腹孕绝世珍无端不翼飞去千里苦奔波

  且说天外三尊者听得洞中经声高唱,就知道宝昙大师脱困在即,金月尊者容
颜大变,忙施展天龙身法,凌空翻入洞中,还不到一盏茶时分,只闻洞内金月尊
者一声声惨啤,愈来愈广,顿时,金月尊者飞出洞外,似乎是被一种巨大劲气震
出,满身带血,只在空中翻了几翻,迳望万丈绝壑下坠落,那一声惨啸声,响起
千谷回音,不忍卒闻。

  银月、明月两尊者,空白急得搓手顿足,眼巴巴的望着金月尊者跌入绝壑,
无法救助。俞云在旁见着了,也觉触目惊心,无奈自己也爱莫能助,要知重伤之
人,若跌入千寻绝谷,知觉昏迷,半空中不能变换身形,保持重心平衡,就无异
如投石下坠,越来越速,若高度愈高,人一旦落在中途,即被空气阻力及摩擦力
一挤,骨骼尽碎身躯也扭曲变形,终至七孔流血,不要到达地面,早是死去多时。

  俞云只见金月尊者身形望千丈雪谷中落去,越来越小,后来只是一个小黑点
泻下,不禁摇头叹息,忽然银月和明月两尊者回面望着俞云,热泪盈眶,又相对
互望了望,悉悉索索的泪如泉涌。俞云黯然叹息,微笑道:「两位不必太难过,
令师兄惨遭毒手,实在令人扼腕,但令师兄功力绝世,吉人天相也未可知,但现
在事不宜迟,只仗两位继续令师兄未完之志了。」

  两尊者点首收泪,银月尊者与明月尊者道:「贤弟,不如我俩一同前去,你
右掌抵着愚兄后胸,导气接引,以两人之力总不至于抵挡不住老鬼掌力吧。」

  明月尊者道:「这倒使得,咱们去吧。」说罢,两人吸满了一口气,双足疾
点,一前一后斜剌刺飞去,用金月尊者同一天龙身法翻进洞内。

  俞云木立崖角,望着二入飞去的身形出神,忖道:「两人此去,一定是凶多
吉少,但这非要有过人毅力不可,难道没有那本真经就不能疗伤复元么,五年来
他们竟不死心,再接再厉,到头来恐怕还是一场春梦。」自己则情不自禁也用足
踏崖角凸出之处,这是下意识的举动,并无若何用意。

  洞内忽又传出了两声凄厉的惨嗥,接着两条身形与金月尊者般,无独有偶,
往绝壑中坠下,星殒丸落,小……更小……渐至无所见。俞云看得魄飞神摇,凛
冽的寒风呼啸、吹得衣袂飘飞,天色又变,转眼间灰云密压重布,竟又降下雪来,
似是哀怨方才这一幕悲剧……

  天候这一变,意外地奇寒难耐,饶是俞云练得寒暑不侵的地步,那扑面如割
的寒风,不由起了轻微的冷颤,暗忖道:「看来,下一步就要轮到我了,不死便
生,天外三尊与宝昙禅师双方恩怨究竟谁是谁非,外人无从得知,照情形来说,
均是心狠手辣,积恶不赦之辈,早该遭到报应了,我还悲天悯人做甚么。」他这
村猜测;故无论是正确或是错误,因事不关己,竟漠然视之,而因此日后引起武
林中腥风血雨,为始料不及的事。

  他凝视着洞口,暗中盘算进洞后,倘遇上宝昙禅师猛施煞手,该怎么办,如
果同天外三尊的遭遇,又该怎么办,无意中目光移向谷中,以他之胆气定力,竟
会目昏神摇,不由一凛,暗道:「我命操之于天,该怎么死便怎么死,怕有什么
用。」一咬牙,全身向下一扑,双足疾坠,人嗖地平飞出去,将及洞旁,四肢倏
地猛张,展出七禽身法中之「苍鹰三旋」,平飞三匝,轻轻落在洞口。

  放眼一瞥,果如金月尊者所说,深邃漆黑,洞壁三缘凹凸不平,凸出之处就
象利刃一般,且洞身狭窄,勉强可容一人出入,俞云见此情形,有点怯意,纵然
武功盖世,洞中也无法施展,自己既然来了,生死已置之度外,于是慢慢走去。

  那知还未走近两丈,迎面就传来了宝昙的嗓音,宏亮中带沙,只听得宝昙禅
师说:「檀樾请止步,老衲还要听听檀樾来意。」音波回荡不绝,语意带着阴森
森的气氛。

  俞云听得几乎头皮发炸,不由停住足步,极目一瞧,二三十丈处隐约瞧出—
位老僧坐禅身形,他大惊地想:「他在暗处坐着,最易发现明处之物,自己才—
落在洞口时,他为何不发掌将自己击落崖下,是否他的掌力尚不能及至这远?嗯,
我何不欺近他身前,先厂可为强。」

  心念一动,身形微动就抢近了一丈,突觉一道奇猛的阻力挡了一挡,宝昙禅
师大喝道:「檀樾怎不听话,再进一步,老衲便要下绝情了。」

  俞云微笑道:「禅师怎如此忘事,三月前有一姓孟的丐帮弟子,无意经过崖
前,禅师与他订下之约就忘怀了么?」

  只听宝昙哈哈大笑道:「不错,实有这回事,但现在已用不着了。」

  俞云怒道:「禅师佛门中人,怎可轻诺寡言,在下应孟帮头之邀而来,禅师
说过,进得洞内,就算有缘……」

  话尚未了,宝昙忽起了一种似枭鸣难听的长笑,使人毛发齐耸,良久才道:
「菩提长自在,佛渡有缘人,说得极是,但有缘人已长逝谷下,永登极乐了。」

  俞云一听,便知这宝昙是一个极厉害魔头,倘被他功力恢复,不知武林中多
少人要遭劫,于是起下乘此除他的念头,也不再说,右掌倏地往前一按,施出「
弥勒神功」十三式「阴极阳生」,宝昙所发的阻力竟然被突破,身形又欺近了两
丈,突又是一股强猛阻力逼住俞云移前之势,宝昙禅师「噫」了一声,道:「看
你不出,掌力还比老衲三个孽障来得纯厚,若不除你,老衲今后难得安心,哈哈。」

  俞云突觉阻力加强,自己有立足不稳之势,急将左掌发出神功十四式「六合
化一」,顿闻宝昙禅师闷哼了一声,阻力一轻,俞云大喜,双掌交错连续打出,
身形不停地向前欺近。宝昙禅师出乎意外之外,不想俞云有这凌厉的掌力,一失
先机,竟被俞云欺至身前不足五丈远处。他只为天外三尊者一除,认为大患消弭
不禁有点疏忽,竟一心一意地逼运气血下行双腿,正在吃紧之时,瞥见俞云已进
洞内,他自信俞云功力不会及天外三尊者,必可一击震出洞外,故仍自不懈运气,
左掌微抬,发出三成菩提掌力,将俞云身形阻住,他于是更信俞云不堪一击,暗
中轩眉微笑。

  岂料俞云一掌推来,为之身形颤动,大为惊异之下,又加了二成掌力,运气
仍然不停,只觉气血已通至胫骨,大功尚差半个时辰便可告成了心中不禁狂喜,
未免心神一涣,竟被俞云一招「六合化一」冲破「菩提掌力」,俞云已欺身在五
丈外。

  宝昙禅师这一吓不禁魂飞于天外,顾不得再运气导引,急往上一提,双掌疾
吐,打出威猛无比的狂飙,俞云见他前胸一凹,料知他提气上引,只等他「菩提
掌力」使满,自己准死无疑,毫不犹豫地全力前击,双足疾晃,左掌早是平伸吐
出神功,右掌两指疾点「肩井穴」,这种奋不顾身的招式,如非生死之交,等闲
不能使用。

  两下发动得真快,俞云右手两指已捏紧宝昙左肩,宝昙禅师的「菩提掌力」
也及时吐出,「呼」的一声大响,俞云身形顿被震出两丈,护身神功业已震散,
被洞壁岩石撞得遍体麟伤,胸口热血上涌:头目一阵昏眩,蓬通坐在地上,只觉
天晕地转。

  宝昙禅师一掌劈倒俞云后,陡起毒念,欲再起一掌将俞云击毙,谁知不运气
还好,一运气,只觉真气在体内乱窜,不能复聚,刺人的寒颤酸麻,阼阵龚上胸
头,此刻,麻痹的感觉几乎使周身关节转动不灵,自知这次真个完了,五年来苦
心孤诣,忍耐无比的苦疼,转眼便要恢复功力,不料却被中年书生趁隙而入,致
令功亏一簧,无声的长叹了一声,睁着两眼喃喃地道:「年轻人,你从那里学来
的这手拿穴法,老衲对中土武学熟知能详,从未听说过有你这种独突的手法,可
肯告诉老衲否。」

  说至此,又是凄然—笑,道:「老衲平生不服人,如今临死之前算是服了你
了,至于老衲为何避居中土,这是一个谜,年轻人,你受了老衲一掌,也是无救
了,最可惜的就是老衲无意获得之三页「菩提贝叶真经」,也要随同朽骨化于半
灰,但可喜的老衲埋骨之所,还有你年轻人结成芳邻作伴。」说罢,发出一种凄
厉的长笑。

  俞云究竟功力深厚,一阵头晕眼花过后,试—运气:不觉精神微振,仅觉胸
腹伤疼难受,知是方才服过千年何首乌的功效,正欲爬起时,只听宝昙禅师出言,
灵机一动,佯作受伤深重模样,右肘支在洞壁,喉间不时响出痰喘声,暗中调息
元气,眼却望着宝昙禅师,这时才瞧清了宝昙禅师形象,只觉一瘦小枯干老僧巅
巍巍坐在—块高可半尺的右块上,面上皱叠千层,身着一件破烂黄色僧袍,淡蓝
色的目光在乌黑深邃的洞内,一眨一闪着。

  此时俞云听得他话中的用意,似要把三页真经毁掉,不禁一怔,忽听池料测
自己必死,心中甚是好笑,于是作挣扎,出声道:「老禅师,你料得一点不错,
在下这手拿穴法,从一海外异人偷学来的,你看这手行不行?」

  人到临死之前,万念皆空,宝昙禅师早将一腔争雄好胜之念尽都消失,闻言
笑道:「行、行,若不行,岂可制老衲的死命,年轻人,老衲—掌味道好受吧?」

  俞云忙答道:「好受得紧,不好受怎能与老禅师作伴……于地下,喂,老禅
师那……三页真经,丢给在下临死之前开…开……眼……界……吧……」说着,
身躯往外一倒。

  宝昙禅帅此时麻痹的感觉已自加重,头支在洞壁上强自支持着,闻言猛吸了
一口气不禁叹息道:「年轻人,你拿去看吧。」说着在袖管内击出,一掠手,竟
飞落在俞云面前,又道:「老衲如非是为着这三页真经,岂能受三孽障暗害,又
岂能今日命丧你手,归根结底,终是贪念作祟,三页真经,侬此看来也属不祥之
物,不如趁早毁去;年轻人你看了以后,即速掷在老衲身前。老衲要用残余真力
将之毁掉,以免落于邪恶手中,流毒无穷。」语声起音颇强,但到后来越说越低
微。

  三页真经落在俞云面前不足五尺之处,俞云努力挣扎爬前,右手伸出想够那
三页真经,喉间疾喘吁吁,费力得很,好不容易才拿到手中,见那三页真经似也
是羊皮质底,轻飘飘地,满是梵文字体密实而详,佯道:「老禅师,字体小得紧,
在下怎么看它不清。」

  宝昙禅师不禁发出低微的笑声,道:「经文俱是蝇头小楷,且你的目光渐已
涣散,怎能瞧清它。」两人都是有气无力的说话。

  俞云尽力向洞口方向爬着,宝昙禅师低喝道:「你怎么的,真经快掷还老衲。」

  俞云仍自不停的望前爬着,口中说道:「在下要去有亮光之处,看看清楚,
不然,在下死不瞑目。」说着俞云已爬前了三丈远。

  忽然宝昙禅师面容一变,强力迸出一声:「你逃。」双掌倏往前一推。

  原来俞云在爬出两丈外,停了停,又试试真气,觉得胸疼以外,别无什么阻
碍,忖道:「我这奋力窜至洞口,便无妨了,谅他垂死之人就是吐掌,劲力也及
不到洞口。」心念一动,爬起就窜,看看窜近洞口,忽觉身后一道奇猛无比的劲
气,推得身形往前踉跄而栽,竟制止不住身形,大叫一声,象断了线的葫芦一般,
往千寻绝壑下泻落。

  俞云自觉身不由主的往下急坠,空有一身绝技无用,两旁风声急啸,忖道:
「完了,想不到我谢云岳就此完了。」右手还是紧执着那三页真经,正在闭目等
死之际,突然足下卷起一道狂风,撞得身形一歪,真是个万载一时的生机,心中
猛喜,他双足借狂风上卷之力一划,陡地斜剌刺拔起三四丈;倏又两臂猛张,身
形恰似一头苍鹰,盘旋飘落,他凝眼看出谷底,怕不还有二三十丈,他守定心神,
让自身情绪尽量放松,前胸掌伤如针刺;咬牙死命忍住。

  他盘旋了数匝,终于落在地面,惊魂一定,浑身感觉虚软乏力,又是一阵头
月晕眩,眼中呈现尽是一片墨黑,事实上冰天雪地,毫无所见,反而黑得出奇,
这是显著的虚脱现象,他忙将右手中的三页真经交与左手,再用右手在襟底一阵
摸索,掏出剩余的半截拇指长千年何首乌,囫囵吞枣地毫不咀嚼吞了下去,片刻
只觉一股暖气由丹田升腾,转眼便流转了一周天,伤疼立止,心想:「一饮一啄,
莫非前定,我本想这只千年何首乌,留着济人,却不料竟救了自己两次重伤,看
来,各有姻缘,不可强求。」想着,又取出玉瓶,倾了三四颗长春丹入嘴,闭目
行功,他竟然在漫天飞雪中入起定来。

  一个时辰以后,他睁开双目,长吁了一口气,立了起来,甩手弹落袍上雪水,
不由仰面上望,只见峭壁千丈,直插云霄,洞口只有象个黑豆这么大,忆起方才
惊险那一幕,不由目夺神摇。他仰面望了一阵,心想:「这宝昙秃驴掌力竟然如
此厉害,比自己的「弥勒神功」十四式凌驾于其上,不知这老鬼现在死去也未。」
不觉泛起一种无名的得意;他忆起方才的一幕,右手施出「轩辕十八解」中「断
筋截脉」绝招,一下子就捏断了他三根主脉,不由哈哈笑出声来。

  他猛然忆起天外三尊者,立时环顾远近几眼,三人尸体并无所见,不禁心头
一怔,暗想:「自己坠下时,幸被疾风救命,他们三人想必也遇上这种情形。我
怎么替别人担起心来了,现在不知顾嫣文姑娘怎样,恐怕是等得不耐烦了。」想
着,三页真经忙贴身藏好,辨明了方向,往南走去。

  天寒地冻,在他经过的乡村,大都是门扉紧掩的,每至一村,他都要敲开人
家的门,问讯去灵石县的路径,有不少人对他这种狼狈形状,均投出惊异的目光。
他对自己这付形状也不敢欣赏,皮袍已破了数十道裂口,黑色的毛渗出衣外,几
乎是兽皮覆体,手肘腿胫等处伤痕鳞鳞,这都是沼壁尖石撞成的,尤其是右脚管,
撕开了三四个大洞,他不禁摇了摇头,迈开脚步急驰而去。

  到达黄庄杨老丈家中,已是二更将尽,杨老丈全家早就进入睡乡,梦中被敲
门急骤之声惊起。杨老丈迷蒙中披衣开门,心料必定是俞先生,口中问道:「是
俞先生么。」

  俞云听见,不由愧歉难安,似这腊尽寒天深夜,要惊扰人家从热烘烘被中起
身,连忙答道:「杨老丈,正是在下,真对不起,要你开门。」

  「那里,那里。」杨老丈一面客气,—面开门。

  杨老丈一手执着红烛,烛光下看见俞云这般狼狈,大惊道:「俞先生,你怎
么了。」

  俞云面上一热,尴尬地说道:「在下一时失足,跌落崖下,幸而不死,已是
滔天洪福了。」

  杨老丈惊叹道:「哎,真是万幸,待老儿叫起小媳,弄热水先去净净身吧。」

  俞云忙推辞道:「老丈,请不要张罗,在下立刻就要启程。」

  杨老丈道:「俞先生说那里话来,这种天气岂能走夜路的,明儿一早再走不
行么。」说什么也不准俞云走,这时全家老老小小均起来了,忙着烧水做菜。

  俞云见他意诚,只得留下,取出寄放杨老丈家中的行囊,洗了一个澡,通身
上下均换了衣衫,再吃了—点酒食,杨老丈即送他到客房中歇息。俞云挑灯夜坐,
取出几乎送了性命夺来的三张「菩提贝叶真经」,他就灯下一瞧,篇上俱都密密
麻麻蝇头小楷梵文,他忖道:「幸好自己随助亮大师学过梵文,不然,虽得来手
中也如同废物。」

  遂自澄心自虑看那三页真经,一口气看完了后,原来那经内所记载,俱是佛
门内外双修性命之学,专论一「静」字诀,将真气聚之于一点,外吐则如雷霆九
霄,憾山震岩,内则能疗伤归元;无论受了什么伤损,只要未将经脉震断,必可
短期复元,怪不得天外三尊者破命想夺到手。若照此经持恒不断勤修,功能还老
返童,驻颇长生,但外用之于掌,功能奇大,「弥勒神功」为之稍逊,缺点只能
静坐或静立施掌,比不得「弥勒神功」变化莫测,动静由心,凡事都有一确定不
移之真理存在,每生一利就必有—弊,这种说法,千古不渝。

  俞云灵慧天生;盘坐榻上照此「菩提贝叶真经」口决运功,经文内多有玄奥
处,他都能触类旁通,一索即解,等他真气运通十二重楼后,睁眼自觉功力比前
增进了不少。此时,窗外微露曙光,知时已不早,遂下榻启门,只见杨老丈全家
都已起身了,在厨下忙着准备食品,见他出来,杨老丈就忙打水,准备早点,俞
云心中甚是不安。

  才交申初,俞云辞别了杨老丈登骑下道,出得门来又是寒风扑面,雪涌宙野
的世界,他也不管雪降得有多大,只死命紧赶着路,但感两旁啸风急生,树木如
飞雪过眼。俞云过了灵石县之后,前面是一段较为荒僻之路,道旁树林枯干密立,
一个念头忽掠过脑际,他自忖:「我何不在林内试试那「菩提掌力」,有何惊人
威力之处。」心念一动,一勒马头,竟往枯林中驰去。

  到达之后,将马系好,选择一个风雪稍不及之处盘腿端坐,俟得真力凝聚掌
心,猛然吐掌,只听哗啦哗啦惊雷一阵大响,眼前一片枯林竟齐腰而折了四分之
—,不下于数十百株,这一掌用了八成真力,急急立起详点断数,恰好是一百株,
残余的二成真力略一抬手,林木又立即断了一片,似这类无声无息的阴柔掌力,
甚是绝无仅有,自己的「弥勒神功」运到十成,也会带出风声,他想至此,便要
用「弥勒神功」十四式来作一个比较。

  他猛一旋身,用「神功十四式」、「六合化一」打出,一阵惊雷响过,枯林
又自断了一片,他飞身过去,目点之下竟然倒断四十九株,恰近一半之数,证明
菩提掌力比弥勒神功威力凌驾一半以上。他自己感觉到此刻所发出之弥勒神功,
比往日精选得多,悟出是「菩提贝叶真经」内载之口诀,有助于增长神功,连贯
地悟出「菩提神功」一经凝于掌心,可分三四次拍出,用来对付一连串的行动是
恰好不过,狂喜之下,又飞身上骑,迳望太原而去。

  一踏入晋祠后园,便看见顾嫣文婀娜的身影,正在园中雪地上练习「九宫正
反阴阳步」法,瞬息万变,移形如飞,在这短短二日中,却被她悟出许多精奇变
化,俞云代她好不欣喜。姑娘一眼瞧见俞云,就象小鸟投怀一般扑到,口中不停
地叫「云哥哥。」

  俞云凌空—耙接住,搂紧在她颊上亲了一亲,微笑道:「文妹,我们且回室
内再说吧。」

  俞云坐在榻上,细叙酒瓯峰此行经过,只瞧那姑娘一双剪水双眸,蕴含无穷
变化,说到惊险处,姑娘便惊喟一声,可以看出姑娘是多么关心,俞云说完,长
吁了一口气,笑道:「文妹,我们去太原城中逛逛吧。」

  姑娘嫣然一笑,道:「我知云哥必是去探明清风帮有什么动静,一来就急着
要出去,是不是?」俞云含笑点头,于是两人两骑并肩而出。

  太原城垣隐隐在望,这太原城濒粉水东岸,城壁坚固,作正方形,周长廿四
里,气势雄伟峨丽,虎踞龙盘;该城东西北三面环山,丘陵起伏,只有南面才是
一片狭长的平原,俞云两人这时正在南门城郊官道上缦骑着走,马蹄踏着积雷响
起「劈卜」之声。

  两人游目骋怀,眺望峰头积雪,寒塘鸥飞,指指点点说笑,忽闻身后鸾铃急
响,似有十数骑由后驰来,两人还是自顾缓骑,也不回面。蓦地里,急风由两人
身旁掠过,十数骑冲过五丈开外,猛然勒住,马上人回首探望俞云两人,其中一
位年青汉子大声叫道:「噫,那有这么丑的女子,哈,哈。」竟大笑起来。

  敢情那顾嫣文姑娘戴上了皮面具,姑娘一听,不由柳眉一竖,便要冲上前去,
为俞云拉住,低语说道:「文妹,等我来。」

  俞云勒马上前,冷笑一声道:「尊驾在人稠之处,对过往妇女评头论足,难
道就不怕王法么?」

  年轻汉子一听,哈哈大笑,向同伴左右顾了一眼道:「你们看,这穷酸恐怕
是吃了龙心豹胆,竟敢对俺邢全无礼。」继又望着俞云瞪眼道:「穷酸、俺邢大
爷就爱评论妇女,王法也管不着俺,你又怎么样?」话还没完,「啪」的声响,
年轻汉子左颊上顿显五寸长一条赤红鞭痕,身形在马上晃了两晃,一交栽在雪地
上。

  原来俞云见他这么狂,不觉怒起,飞鞭刷在他颊上。其余十数骑瞧见同伴翻
落骑下,呦喝声大作,便想群殴,可是那年轻汉子载下后,一个鲤鱼打挺又翻起,
一手护住左颊,怒喝道:「好……好穷酸,你敢打人……」

  俞云接口笑道:「岂敢,在下就爱当众打人,彼此—样。」

  邢全闻言,一个虎跳。十指箕张就想把俞云拉下马来,俞云微微一笑,右腕
疾振,望外一抖,那根七尺鞭身,急往邢全凌空身形圈去,眨眼就被箍了一个结
实,被这一抖之势,「卜」的一声大响,撩在十余丈外道旁雪沟中。

  邢全的同伴被俞云飞鞭绝技震住,片刻,即有一个面圆中年汉子开声道:「
尊驾虽身手不凡,可是我们清风帮也不是好惹的,只方才一事,就真结下了梁子,
尊驾等着瞧吧。」

  俞云一听他们就是清风帮人,不禁火上加油,猛一撩腕,嗖、嗖、嗖又是三
四鞭飞起,十余骑清风帮众顿时哎哟惨嗥纷纷的栽下马来,俞云在骑上手一按,
离骑飞出,只见一晃就在面圆汉子身前落下。那圆面汉子栽在雪地后,正待翻身
立起,一见俞云落在面前,不由惊慌变双掌上撩,俞云喝了一声:「你作死。」
右掌缘往卞一切,「克折」响处,圆脸汉子双腕齐折,鲜血如泉水般地涌出,人
立即晕了过去。

  俞云指着其余匪党厉声喝道:「清风帮算是什么东西,横行狂为,目无法纪,
且容汝等性命转告帮主,尽量收敛,你们自问比五台七道如何,倘不服气,找我
好了,我姓俞,见着帮主,代我问候。」

  群匪一听,面均变得灰白,扶起圆脸汉于急急上马奔去,因俞云一鞭退五台
七道之事,传遍了整个关中武林,大有谈虎色变之势,黑道人物纷纷自危,清风
帮得讯后,传令手下凡见着俞云本人,不准出手,立即飞报总堂,不料今日为邢
全风言风语,竟惹上了这个煞星,那还不鼠窜而遁,可笑那邢全在雪沟中爬起,
听见这个煞星,马都不要了,脚底擦油当先就溜了。

  顾姑娘在马上格格笑得前扑后仰,俞云上骑见她笑得这样也不禁笑了,低声
道:「文妹,我看太原城是去不得了,返回晋祠晚上再说吧」。顾姑娘只要俞云
在身旁,就心满意足了,那还会计较去不去的问题,立刻同意,勒转马头急驰。

  在马上,俞云不住地寻思,喃喃自语道:「奇怪,奇怪……」

  顾姑娘见他这种疑惑不解神情,急间道:「云哥,什么事值得你大惊小怪的。」

  俞云道:「我正在想,我借祸于清风帮,做案于李侍郎家,当地官府就该雷
厉捕获清风帮手下,怎么他们还可进出自由,毫无法纪,这不是有点奇怪吗?」

  姑娘格格一笑道:「云哥,你想得太天真了,清风帮根深蒂固,势力庞大,
与当地官府素有勾结,而且哪有坐在大盗做案后,岂能留名之理,这不是天大的
破绽吗,说不定清风帮现在欲捕捉你哩。」

  俞云恍然大悟,笑道:「怎么我见不及此,可知文妹灵慧得紧。」

  姑娘笑道:「你别替我戴高帽子,那一手飞鞭绝技可得教我。」

  俞云说声:「行。」叭叭挥鞭,人似飞仙马如龙,转眼间,就到了晋祠。

  两人一进得晋祠,即见后面转出三人,迎着哈哈大笑,俞云瞥见那是九指神
丐苍玺乾坤手雷啸天及守祠香火道人,俞云大喜抢步上前分执着苍玺雷啸天手腕,
道:「大哥、二哥,几时来的。」

  雷啸天却不答他,两眼眯着望了顾姑娘打量了数眼,才笑道:「三弟,你有
了如花似玉的新媳妇,可把我们这两位哥哥却忘了。」其实顾嫣文戴上了面具,
怎么可以说是美极。一言可把顾姑娘羞得低了头,又不便犯小性,只为那是俞云
结盟兄长。

  俞云心知定是守祠道人说的,不然,那有这么清楚,便笑道:「二哥,一见
面老脾气不改,只顾说笑,招惹文妹急极了出手,小弟可不管。」

  雷啸天摇头说:「那我不怕,天下岂有弟妹敢打二伯的。」冲着姑娘说:「
弟妹,你说是不是。」姑娘不作声,抬头白了雷啸天一眼。

  九指神丐苍玺皱了皱眉头,道:「咱们有什么话到屋里说去。」

  去得屋里落坐后,九指神丐笑道:「老三,孟化子求你的事怎样了?」

  俞云答道:「成到成了,险些把性命也送掉了。」于是把酒瓯峰经过详情说
与众人知道,又问道:「傅家两小……」

  苍玺出手阻住道:「这事用不着你担心,傅家两小现已返抵家中,孟仲轲也
奉愚兄之命暂留昌平,等我们回去后,他再返晋,目前老三你,祸是惹锝不小…
…」

  俞云忙惊道:「小弟惹下了什么祸?」

  雷啸天登时哈哈大笑道:「三弟,你武功虽好,可是江湖经验却缺乏得紧,
武林中一连串的凶案案件,均是出自你手,这班魔道煞星手眼通天,虽不亲眼得
见,却可集辍成裘,推想是你所做的,休想想看,龙门五怪丧缺雁行,其手法如
周家庄施之于阴阳双剑同出一辙,黑龙会挫败,逍遥羽士含恨而逃,飞鞭退七道,
五台掌门元真子伤发身亡,还有清风帮崞县分堂魏雁三人无伤而毙,八手天尊敖
化塔顶羽化,这些他们猜料都是你的杰作,我与大哥此番入晋,北五省的绿林枭
雄在途中频频现踪,眼看这太原城又是八方风雨,三弟,你这怪手书生之名,现
在可以说是红透半边天了。」俞云听得心惊肉跳,想不到竟结下了这么大的仇怨。

  苍玺皱眉笑道:「老二尚有一事没提,老化子与你补充,尤其老三在李侍郎
家做得委实不太高明,第二天清风帮主濮老儿亲自押封隆投案,声明并非清风帮
所为,限期一月,无论如何要捉你到手,这事京城遐迩皆知,上震天怒,立时派
下十九名大内头等铁卫土。故这事已酿成武林中莫大的纠纷。」

  俞云沉吟一会,微笑道:「这事他们明着干,小弟就不怕,如说他们并未目
睹,只凭猜想,岂能入人于罪,索性来一个否认,他们要强来的话,小弟不上又
来个血尸遍野了。」

  九指神丐苍玺放声长笑,竖起拇指道:「三弟真个豪气干云,一口否认也是
一个好办法,但总避不了一战,红旗帮一千好手也来晋中,老化子乘此算算旧债,
只是恐怕为齐老弟带来烦恼,二十年又再生波了。」

  只见那守祠道人呵呵一笑道:「苍老师,你也太小看了我巧手昆仑齐鸿,姓
齐的岂是怕事的么?」

  乾坤手雷啸天笑道:「在座几位,谁都不是怕事的,你说是么。」雷啸天竟
冲着姑娘取笑。

  姑娘这时为初戴面具,甚是不惯,随手揭下,听雷啸天说话,展齿一笑,她
这一亮像,众人眼睛一亮,雷啸天忖道:「生得真美,怪不得三弟……我这三弟
竟交上桃花运了。」姑娘「噗」的一声,面具又戴上了。

TOP

0
  此刻,窗外起了数声落地微音,虽然狂风盈耳,但瞒不住这些武林好手。巧
手昆仑齐鸿面容一变,一扬手,三支亮银钉穿窗而出,这一手极快,宛若电闪。
窗外竟响起一个极宏亮的笑声,道:「齐老头,这不是接待好朋友礼数,怎么面
尚未见,就是三支亮银钉,太小家气了。」

  巧手昆仑齐鸿侧耳凝听,语音极熟,可是想不起是谁,一抬手,立即撞出一
股劲风,震破窗棂,人也当先窜出,口中同时喝道:「什么人。」俞云等人也随
着窜出。

  窗外雪地上参差不齐立着七八人,方才被俞云惩治的邢全也在内,只见内中
一个身材高大,面红狮鼻银须老者,手中捏住三支亮银钉,一瞬不瞬地打量了俞
云一眼,顿时哈哈大笑道:「齐老道,廿年睽别,你竟认不出故人来了。」

  巧手昆仑齐鸿一见面,就知来人是谁,遂冷冷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野人
山山主蔡福驾临,蔡山主莫非是又要结算廿年前陈年老帐么?」

  野人山主蔡福冷笑了声,道:「齐老道,姓蔡的岂是这样小气人,想当年你
中了姓蔡的一掌,这笔帐算是勾消了,这次来,毛病就是出在姓俞的身下。」说
着用手指了一指俞云。

  在巧手昆仑齐鸿与野人山主蔡福对话时,乾坤手雷啸天低声向俞云道:「老
三,内面有用黑白双色帕扎头的四人是苗疆四妖,武功精湛是另外一回事,擅使
无影散花针,针内藏有蛊毒,中上身可就麻烦了,你交手时要对他们特别注意,
还有他们淫凶无比,苗疆妇女稍具姿色者无一幸脱,能除掉就早除掉为妙。」

  俞云暗暗打量苗疆四妖,见他们都是高瘦身材,紫渗渗的睑膛,光着脚干,
长袍只遮及膝盖,眼神略带绿色,僵立那儿,阴森之极,这一群人中尚有两个女
的,姿色尚是中上之品,眉梢眼角隐含冶荡,两女似是见顾嫣文奇丑难看,不住
地耳浯,吃吃窃笑。

  顾姑娘暗中芳心恼怒不止,真恨不得纵上前去,赏她们两记耳光,不禁用手
将俞云手掌紧紧捏住。俞云忽觉一只柔软滑腻的手,在他掌心—搁,心神不由一
荡,反手将姑娘玉掌捏得紧紧的。

  九指神丐苍玺忽对俞云说:「立在蔡福身旁的是上党郭家堡堡主双钩神弹郭
逢春,此人向来洁身自好,与愚兄也曾有一面之缘,怎么会与他们沆瀣一气,令
人百思不解。」俞云望了双钩神弹郭逢春一眼,只觉这人气宇甚正,神情似含有
重大隐忧。

  这时,野人山主蔡福说明是为了俞云而来,巧手昆仑齐鸿尚未答话,俞云已
挺身而出,只见俞云冷笑了声,道:「我俞云与你姓蔡的索无怨隙,找我做甚?」

  野人山主蔡福微笑道:「阁下所做的事自己明白,难道还要蔡某多费唇舌么?」

  俞云仰面哈哈大笑道:「尊驾说话忒也奇怪,俞某做下什么事,岂容你姓蔡
的过问,你既冲着我姓俞的而来,便要说明来意究竟为何?」

  蔡福脚下微微一动,心内惊奇这人,一点都不显有何突出之处,忖道:「江
湖中传闻此人,武学超凡,但看他眼光无异常人,就凭他四十未到,能把眼神敛
藏不露还办不到,大概有点传闻失实吧。」

  当下微笑道:「阁下为何肝火这么旺,天下事自有天下人管,蔡某黍在武林
同道,受人之托不能不来,别的事我蔡某不问,第一,五台掌教元真子伤发身亡,
虽不是阁下直接所为,俱亦间接被阁下阻难,以致千年何首乌失手,阁下自不能
辞其咎吧,还有八手天尊敖化无故倒毙塔中,阁下做得十分高明,丝毫不露痕迹,
蔡某本来不知,无奈天下不得你所愿,风洞中两人还未死去,把阁下容颜身手描
述了一清,至于那柄太阿剑么……嘿嘿,被蔡某下手盗回了,如今长话短说,元
真子及八手天尊敖化与蔡某同属金兰至好,难道蔡某过问这事是多余的么?」说
罢,放声长笑不止。

  俞云听到风洞中两人并未死去,心知傅青出手不准之故这还有话说,但一听
太阿剑为野人山主蔡福盗回,不禁心头猛震,望了望九指神丐苍玺,乾坤手雷啸
天一眼,苍雷两人也是同样呆住,有点茫然不解,俞云心中已瞧料了八九,一定
是野人山主蔡福暗中掉包盗去,不然,以苍雷两人如此武林高手竟会不知,可以
想见,这人身手非可等闲视之,他见蔡福背后蓝布包裹长剑,微哼了一声,乘着
蔡福长笑之际,疾地身形一晃。

  蔡福笑声末落,蓦见俞云身形已杳,尚不解是怎么一回事,眨眼,似有所觉,
虎吼一声挥掌猛旋,一转面,不但俞云身形仍杳,倏感肩上轻轻,情知不妙,忙
伸手摸了摸,太阿剑已不翼而飞,只听身后传来极冷刻笑声。

  野人山主又是一个旋身,瞧见俞云手中多着一柄长剑,面上笑容初敛,只见
他冷寒地道:「俞云本投桃报李之心,山主谅不见怪吧。」

  野人山主蔡福一声厉吼,不发一言就涌身进击,手一出便是十数条掌影,使
人眼花撩乱,连带出丝丝破风啸声,可见内力雄厚之极,这套掌法是得异人传授,
名之「飞花掌」,一经打中某一部位,骨骼全碎,端的骇人。

  俞云那容他打中,一晃身便避开了三步,「呛」的声响,太阿剑业已出鞘,
明亮夺目的银霞惊天而到,本来黯淡的天色,似又复明,众人只觉体外迫近一种
阴森寒气,较这天寒地冻的气候,并不稍逊,千古神品,威力如斯之大;真是武
林中人均属梦魂欲得之物。

  野人山主见他把太阿剑亮出,面色急变疾退身形,自知掌力盖世也不可与千
古神品相抗,嘿嘿发出尖锐的冷笑,道:「阁下以太阿剑用来对付赤手空拳的人,
真叫人齿冷。」

  俞云脸如凝霜,「卡达」宝剑落鞘,反手插在背上,沉声喝道:「那么蔡山
主你要怎么办呢?」

  蔡福眼见太阿剑收起,胆气陡壮,双掌倏又指出,竟然又是「飞花掌」重出,
俞云正待举掌迎敌,这时巧手昆仑齐鸿如飞的抢出,高声嚷道:「两位请暂住手,
双方都是远来宾客,大家不要伤了和气,有话好说。」

  蔡福立时放手,满面愠怒道:「齐老儿,我也不为难你。」说此一指俞云道
:「姓俞的,十日之内蔡某一定把太阿剑亲身取回,纵然是姓蔡的暂时放过你,
你也逃不了大内十九名铁卫士及清风帮林立好手掌心,姓蔡的念在今日一画之缘,
替你收尸吧。」

  俞云一听大怒,嗖地窜在蔡福面前,喝道:「姓蔡的,你说话要爽脆点,大
内铁卫士及清风帮于我何干,不用说,大概又是你的阴谋借机诬害吧。」

  野人山主蔡福哈哈狞笑道:「我蔡某行事,从不假手与人铁卫士及清风帮系
为李侍郎之事,你心里明白,还要我说。」

  俞云心头一凛,心想:「果然大哥所料不差。」便微笑道:「笑话,这种事
俞云不屑去做,就做了也不致借祸于清风帮,他们如果硬要挤在俞某身上,也好,
就烦山主传话,俞某接着就是。」

  野人山主蔡福点头道:「好,就是这么说,如阁下能够存幸的话,新正初七
晚我们在王兴坪版泉战场再见。」

  俞云哈哈一笑道:「若蔡山主为朋友这么卖力,初七晚俞云在版泉必还你个
公道。」

  蔡福也不再言,拱手再见,这时忽起了一声怪叫惨嗥,原来顾姑娘心气那邢
全不过,知道这些人均是他引来的,眼见漫天战火由这刑全祸苗而起,那还容得
他命在,莲足一顿,飞身抢出,一记「手挥五弦」琵琶掌力,叭地印在刑全胸前,
登时肋骨全断,口喷鲜血,震飞出去二丈余,皎白雪地显出万点红梅。

  野人山主蔡棍怒容顿现,倏又忍下,冷笑两声,道:「你们与清风帮恩怨,
蔡某犯不着惹上,自有好瞧的在后面。」冷笑声中人已晃出了墙外,同来的也跟
着窜去,只留下双钩神弹郭逢春怔怔地立在那儿。

  此刻九指抻丐苍玺抱拳一笑道:「郭堡主,我们久违了,看堡主面含重忧,
是否有事见教么?」

  双钩神弹郭逢春倏现欢容,道:「苍兄,小弟的确有事,不想被苍兄神眼瞧
出,小弟偌大年纪竟沉不住气,反被苍兄见笑了。」

  巧手昆仑齐鸿这时笑道:「郭堡主,外面风大,请进屋里一叙吧。」

  众人陆续进内落坐,这时小道童已准备了一席极丰富的酒莱,酒上三巡,双
钩神弹郭逢春一声长叹道:「这事郭某本不便问,但又非说不可,俞大侠,请不
要误会郭某与清风帮有甚异谋。」

  俞云爽期大笑道:「郭堡主,有话请讲,只要俞云办得到的,无不应命。」

  郭逢春张口欲开,似有难色,终于慨然说出,道:「李侍郎家窃案,是否为
俞大侠所为?」

  俞云顿时一怔,惊诧道:「确是俞某所为,难道此事与堡主有莫大的干系么,
若是堡主无端遭受牵累,俞某立即投案。」

  郭逢春呵呼大笑,摇了摇头道:「不是的,俞大侠现在定会猜郭某是替官府
办事的,其实郭某那屑与这班狗腿子勾结,不过俞大侠那份豪气极使人钦佩,请
问愈大侠那晚,在李府中取出之物,可有一具风磨紫铜弥勒坐佛么?」

  俞云淡淡一笑道:「有的,俞某见此佛像塑作精巧,一时心喜留作把玩,不
过此物别无精奇之处,堡主为何对此特别关注,莫非其中另有隐蔽么?」这时席
间诸人均停杯静听,顾姑娘一双秀目自始至就未曾离开俞云脸上。

  双钩神弹一听佛像已有着落,不由豪气顿露,起身执壶大笑道:「既然此物
在俞大侠手中;郭某用不着再忧虑了,且容郭某敬诸位一杯酒后,再说明铜佛来
历吧。」

  雷啸天道:「我们现在处于危城中,尚自饮酒谈笑,这份镇静功夫,可是武
林中留下一段佳话,说不定晋祠之外已是鹰瞪虎监呢。」

  郭逢春肃容答道:「我们来时,晋祠已在强敌环伺之中,诸位都是武林中一
时之彦,岂能怯这些孤兔之辈,蔡老儿虽是狠辣人物,但绝不会与他们同一战线,
此人最是孤傲,郭某倒信得过,若方才俞大侠承认李府之事,则又当别论,现在
极可能蔡老儿还在劝阻他们,在未确定以前,不可任性狂为,清风帮近年来连连
背运,昔时嚣张之气已收敛不少,此刻,也是首鼠两端,否则,我们此刻那有这
般轻松呢。」

  九指神丐苍玺长眉一皱;忽道:「京中派来十九名铁卫士现在何处,听说内
中有铁臂金刚何申福,阴风煞掌展万雄,这两人是少林俗家弟子,辈份很高,照
算该是现在少林掌教师叔,身手端的不可轻视,老化子估量他们任一人,也比老
化子高出许多,老三,你自问还能应付么?」

  俞云笑道:「大哥,你何必尽说这扫兴话,小弟不是狂妄他们怎样来,小弟
可照样打发回去。」说此一顿,转面向郭逢春笑道:「郭堡主,请将铜佛之事简
略地—说吧。」

  双钩神弹郭逢春见俞云这人这般镇静,委实钦佩得紧,更觉非交上这个朋友
不可,遂自笑道:「这具铜佛是河南藩台呈献嘉亲王之物,本身是周彝之品,价
值连城不说,佛肚内藏有一颗避寒珠……」

  俞云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抱住铜佛时;温暖异常,正是此故。」

  只听郭逢春接着说:「小儿郭连翔在开封创设洛韶镖局,多年来承道上朋友
抬爱,业务虽说不上鼎盛,但镖路还走得广,极少出乱子,所以河南藩台将一批
珍异古玩,托小儿用暗镖方式护送至京,小儿感责任重大:将镖局暂时收业,局
中镖师悉数拨下,集全局之精英,论说该不会出问题,途中也一点事故都未发生,
眼看第二午便要抵京,谁知前一日晚上在涞源歇上一晚,天亮发觉别物不少,单
单这项紫钢古佛不翼而飞,贼人手脚也做得真干净,事前事后半点痕迹都投有留
下,因此之故,小儿现尚在九门提督衙门囚禁,勒令半年为限,将此物寻回……」

  说此长长叹了一声气,鲸饮了一口酒,又道:「韩某为此,仆仆江湖数月,
明查暗访,方探明此佛像落入李侍郎手中,此中情由,非一言可尽,郭某连探李
府藏珍库,始终未能觅到,天幸为俞大侠所得,倘俞大侠将此物见赐,韩某感恩
戴德不浅。」

  俞云哈哈大笑道:「区区之物,何足挂齿,在下这就去拿。」说罢,便走出
门外。

  片刻,俞云走入,只见他换了一身洁白衫裤,袜履也换了白的,脸上面具也
换了在周家庄所戴的一张,灰白防冷;甚时骇人,手掌托着一具高可尺许紫铜弥
勒坐铸像,神态奕奕,袒胸露腹,笑口常开,极为生化栩动,一看就知是一具珍
品。

  当下俞云一面走进,一面笑道:「若不是郭堡主说出佛像腹内藏有避寒珠,
小弟还是—腔葫芦闷到底呢,不过,在得手之时,即觉触手温暖,明知有蹊跷,
但却未料到有此一层玄妙在内咧。」说着,伸掌递于双钩神弹郭逢春手中。

  郭逢春接在手中,也不言谢,只抬着双目凝望着俞云,俞云只是微笑,面上
表情木然,被郭逢春瞧出端倪,惊问道:「俞大侠,方才是你真面目么?」俞云
笑笑,将面具一掀,震出朗眉星目,俊美如玉的脸庞。郭逢春只惊得目瞪口呆,
半晌不语。

  俞云说声:「小弟出外走走,倘有人来,千万不可说出小弟外出。」说罢,
身形一动。

  顾姑娘急叫:「云哥。」一声未了,俞云身已穿出窗外,留下来的,只是一
阵阵寒风涌入。

  九指神丐苍玺举杯长饮,忽然一笑道:「郭堡主,老化子这位三弟,无论机
智、胆力、武学都是超人一等,就拿武学一道来说,老化子便难望其名背,何况
其他,只是太任性了一点,我料他这一去,太原城又是漫天风雨咧。」说此,瞥
见顾嫣文呶起一张小嘴,正在发气,便又笑道:「顾姑娘,你那云哥哥—时半刻
必可返回,出不了见外,但请放心。」

  乾坤手也接口笑道:「出了意外的话,雷啸天一定赔你一个年少俊美的云哥
哥,说真的,若然失去了他,不要说你,心疼,就是我雷啸天也心疼得紧咧。」
此言一出,巧手昆仑齐鸿,双钩神弹郭逢春立时扬起一阵哄笑,顾姑娘也逗得「
噗」的笑出来,不胜忸怩娇羞。

  屋内五人,杯到酒干,顾姑娘也有酒量,五人只是谈笑风生,只说些武林典
故,不着边际的事,眼前将要发生的,一句未提,转眼,一个时辰过去,奕然间,
窗外雪地中起了数声轻微落足声,巧手昆仑齐鸿面容疾变,便要立起,却为九指
神丐眼色止住,只见苍玺举杖叼呵大笑道:「郭堡主,既然不见谅的话,来年端
午老化子必到贵堡领教就是。」

  双钩神弹郭逢春闻言—怔,但立刻会过意来,冷笑一声道:「既有苍老师一
句话,郭某准时恭候光候。」言未了,门外涌进三人来,其中一人就是方才来过
的野人山主蔡福,另外两人,都可身材魁伟,清一色的玄衣劲装,一个庞眉怒目,
鹰鼻海口,花白短髭如猬,根根见肉,一脸诡笑,背后插定两支奇形兵刃狼牙。

  一个紫脸白须老者,两目神光如电,不怒自威,身后斜插金晃晃弧形剑。三
人一走进,野人山主蔡福就问郭逢春道:「郭堡主,姓俞的到哪儿去了?」

  双钩神弹心内吃惊不小,面色尚是保持镇静,微笑了笑,正待作答,忽闻门
外响起俞云话声:「找我姓俞的,是哪位呀。」语未落,人已晃进,一见蔡福,
便怒道:「蔡山主,你是否等不及来年初七之约,寻了帮手现在就要见个高低么?」

  野人山主蔡福一见俞云,不由当场一怔;与同来两人投了一个惊疑眼色。这
时九指神丐苍玺立起笑道:「蔡山主,与你同来的这两位朋友,可是大内的何大
人及展大人么。」笑声微含轻视之意。

  蔡福长眉一皱笑道:「正是何展两位大入,诸位可往多亲近,亲近。」

  苍玺伸手连道:「请坐,请坐。」何申福,展万雄两人脸色铁青,鼻中发出
一声浓哼,仍是凝立不动。

  乾坤手雷啸天剑眉一掀,便要发作,蔡福急转面向俞云道:「俞朋友,明人
不说假话,请问阁下方才外出否。」

  俞云微作惊讶道:「不错,俞某方才一时内急,出外小解,总共不到半盏茶
时分,这又有什么不对嘛。」此时俞云又换回中年儒生面具,黑袍黑履。

  这时,阴风煞掌展万雄,一捋颔下猬髭,狞笑道:「蔡山主,你别被这穷酸
蒙住了,依咱看,先带回巡抚衙门再说。」

  俞云冷笑了声,野人山主蔡福笑道:「且慢,话可要说明,在座几位能证明
俞朋友不曾外出么。」

  乾坤手雷啸天长笑道:「我们武林中人说话要干脆一点,究竟是一回什么事,
你们突然其来气势汹汹一见面就问姓俞的,难道姓俞的在此饮酒,出外小解是犯
了王法吗?」

  蔡福笑道:「只怪蔡某心急,话未说明,反落了这言诠,半个时辰之前,巡
抚衙门内又出了事,大内十九名侍卫大人除何展两位大人外,其余十七名被人暗
中加害,点了哑穴,功力全被废掉,其中两人被重手法印在后胸,当场毙命,来
人又照璧上提字,画上清风帮濮帮主及帮中四名高手之名,杀官戳史,形同叛国,
你想想看,该落个什么罪名。」

  俞云大笑道:「姑无论我们是怎么想法,三位来此,是抓着了俞某把柄不是,
莫须有之事岂可入人以罪,蔡山主在武林道上威望素隆,何苦为走狗,六扇门中
人为伍。」

  蔡福被说得哑口无言,面上绯红发热,铁臂金剑何申福登时暴喝道:「就凭
你这一句话,就该送官论罪。」

  俞云眼一翻,嘿嘿笑道:「你就是所谓铁臂金剑何申福吗,少神气,俞云还
没把你放在眼内呢。」

  乾坤手雷啸天也接口大笑道:「俞大侠,对付这等欺师灭祖之人,雷某亦有
同感。」

  铁臂金剑何申福,阴风煞掌展玩雄两人,本是少林出身,一身武学得自少林
真传;绝艺凌驾武林,因为少林七十二项绝技都是武林中奇学,但往往无一人能
得学全,人生百年,不过弹指光阴,纵自髫龄习艺,寿至期头,也无法学成全部
绝技,便是学成了,人巳垂垂老矣,又复何用,故而少林相传因人而施,视各人
秉赋传授若干绝艺,自雍正火焚嵩山少林,全部绝学秘本幸及时抢出存放甫田下
院。

  自此一役之后,少林怯前车之鉴,恐传之非人,又增一项诫律,七十二宗绝
艺中有十项密学,不得传于俗家弟子,纵是本门弟子,也需考察十午后,再传十
宗绝艺内任何两种心法,不得全授,何展两人自投入少林后,秉赋特好,无奈身
限俗家,不得妄窥秘学。

  两人心胸狭厄,偷学罗汉堂三宗秘学,领掌院发觉,囚禁于苦禅殿,两人被
囚经年,终于为他们「达摩禅掌」震开铁链,倒反少林,掌伤同门多达卅六人,
在江湖浪迹六七年,挣得了铁臂金剑、阴凤煞掌英名,但少林永不放过他两人,
穷年搜捕,他们自知江湖立足不住,才投入宫廷,近年来提起宫门双杰无人不知,
他们最怕就是提起当年出身,这一被俞云雷啸天揭开疮疤,立时两人面色血红,
须眉怒张,阴风煞掌展万雄性情最暴,身形一侧,手掌向上猛地一翻一张,风闪
般向俞云腕脉抓到。

  这种手法,是少林独门拿穴秘学,不过非有廿年内功浸淫,是无法得心应手,
所以这种手法是武林中极少企见的。俞云见他出手如风,不由微微吃惊,只觉他
指端透劲,冷冽刺骨,有心试试展万雄功力有何过人之处,于是不闪不避,等到
展万雄铁爪触及腕脉,右臂急往下一挫,哈哈大笑,中指一戟,疾望展万雄掌心
戳到。

  展万雄不防他变招得这么快,掌心突觉一麻,忙不迭地撤招,黯然色变,俞
云又是大笑道:「展大人,这里不是你撒野地方,听俞某奉劝,赶紧返回京城,
尚可保持盛名,倘二位硬要倚仗官家势力,诬良为盗,俞某可不吃这么一套。这
晋祠之内,就是你们辱名败身之地。」

  何展两人震骇极了,原因展万雄方才露出这手,是少林独一无二的「追风擒
穴」手,乘其无备,—攻其无防,百无一失,俞云不但能及时避过,还可反制,
由此证明俞云实是身蕴绝学之人。

  野人山主蔡福见了,不由微微色变,行家—伸手,便知有没有,何况旁观者
清,蔡福见俞云身后插着「太阿剑」,心头愁思泉涌,自己到手之物,在大庭广
众之间为俞云夺走,自己是武林成名人物,这块脸实在丢不起,仍然是立了初七
之约,就看他方才一手,是自己万万不可会攻的,不禁眉头紧皱,微微短叹一声。
俞云心中也惊展万雄功力绝伦,他五只钢爪虽然搭上腕脉一点点,现在仍然隐隐
作疼。

  阴风煞掌展万雄这时听了俞云狂话,激得全身一紧,顿时哈哈狂笑道:「阁
下身手果然高明,但却自负得紧,十数年来还没见过有人敢向展某这么无礼,外
面雪地甚好,咱们如不擒你归案,不用你说,不但咱们双杰从今除了此号名头,
而且甘愿遁迹荒山。」说完,也不等俞云回话,转身走出,铁臂金剑何申福望着
俞云笑了一声,随着走出。

  野人山主蔡福默默无言,忽然抬头望着九指神丐苍玺张口欲言,倏而又忍住,
长叹了一声。九指神丐苍玺见蔡福这机神情,知他外刚内热,虽然交友不分良莠,
但也算血性中人,不禁笑道:「蔡老兄,用不着担心,保险败不了。」

  蔡福微微笑道:「蔡某也知你们稳操胜算,但这乱子闹得太大了,无论胜与
败,总之你们武林道上从今永无立足之地。」

  乾坤手雷啸天哈哈一笑,说:「蔡山主,你有这古道热肠,便知山主人并不
坏,你放心,戏法人人会变,非只我们江湖道上仍可来往,宫门双杰还要落了一
个不是处。」

  蔡福心测雷啸天人最机智,此话必然可靠,于是头一点道:「如此甚好,诸
位请吧。」转身迈步走出。

  俞云等人陆续走出雪地,只见宫门双杰已是怒目牙狞,等候正是不耐烦了,
—见俞云出来,展万雄立时嘴角泛出一丝阴笑。此刻,天色向暮,狂风一阵怒吼,
雪花只吹得空中乱旋,眼前只是灰白的一片,各人均脸色凝重,这一切,都是那
么阴暗,深沉……

  俞云窜前一步,垂手含笑道:「展老爷,请赐招吧,俞某与末学之辈例不先
出手。」

  阴风煞掌展万雄见他语带讥讽,立时大怒,暴喝了声:「好。」语出腕沉,
倏又上扬,五只钢爪电闪地待俞云左臂抓了去,俞云哈哈一笑,足下不动,双肩
急晃,人向右边斜侧,展万雄以为俞云右手即出,急将箕张五指一骈,立时变招
「玄鸟划沙」,由左向右疾旋,力道奇猛,带着破空锐啸音,这一招如被划上,
对方必然断腕折臂无疑。

  那知俞云是虚招,人一斜出,倏又一正,两足恰是钉牢一般点起后又放落,
双臂晃动只是虚势,臂并未扬起,展万雄这一招竟下了十二成真力,落空不要紧,
身形都随之往左冲出一步,以他这般露脸人物,竟落了败着,顿时羞得老脸通红,
俞云又是哈哈大笑道:「展老爷,你还是怎么了。」人仍是负手长立,安详得紧。

  展万雄一招落空,便知俞云辣手非常,今日不小心应付必导致身败名裂,一
言不发,浓眉上耸,双掌急撞「三环套月。」夹带着嗤嗤寒风,回环往俞云两胁
撞去,这一招诡妙出极,奇就奇在双掌同出,晃出六只掌影,四掌是虚,两掌是
实,但对方却无法辨明孰实孰虚,若对方闪避了一个不当只一掌打实,立时脏腑
会损而毙,表面皮骨可一丝伤娘不露,端的厉害。

  俞云一声冷笑,双掌齐中疾伸,忽地左右一拨,展万雄心中暗惊,他感觉俞
云不但出手如风,比自己更快,而且分寸拿得准,攻其必救,于是嗖地后退三尺。
俞云也不逼迫,让他定住身形后,然后道:「你们不是我的敌手,现在我俞云给
你们一个最后的机会,便是立即请你们返回都门,辞职隐归,永不助纣为恶,俞
某还可绐你们去一趟嵩山解说解说。」说话肘,眼中电芒突然暴射,有一种令人
寒凛之威,苍玺等人暗中为之钦佩,只觉这位老弟豪气夺人,尤其是顾姑娘芳心
内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展万雄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和铁臂金剑何申福互投了一个眼色,预料中,
就凭俞云这番话词,可以测度俞云功力,超出他们来前意料之外,沉吟一会,微
笑道:「阁下武功虽然奇佳,但也不能轻视我太甚,你自问能赢得过我们俩么。」

  此言一出,在场诸人大感意外,这回展万雄话中有意,不亦是承认示弱,雷
啸天更感到兴奋,眼前这两位不可一世的宫门双杰,也在这位老弟面前低头,这
份喜悦心情,难以言宜。蓦然间,晋祠墙外起了数声厉啸,晃眼,几条人影越墙
飞进,在宫门双杰身前落定,当先一位瘦长黑须老者,向宫门双杰抱拳笑道:「
二位大人,这姓俞的果然落在这里么。」

  双杰还未答话,野人山主蔡福立时抢出,大笑道:「濮帮主,我替你引见;
这位就是俞大侠。」伸手往俞云指了一下,濮弘回过身来,把俞云细看了一眼,
狞笑一声道:「阁下做得好事。」

  俞云故作惊讶道:「濮帮主,俞某与你夙未谋面,何故气势汹汹;俞某做了
何事,值得帮主这么大惊小怪,请道其详?」

  濮弘怒道:「太原两次作案,诬陷本帮门下所为,难道你不知么。」

  俞云微笑道:「不错,这事俞某有个耳闻,这又与俞某何干。」

  濮弘被问得怔住,忖道:「是呀,又投人证明是他所为。」

  一时哑口无言,猛然灵机一动,暴喝道:「就凭你在五台七道面前,自承是
独行大盗便可证明。」

  俞云一声大笑后,倏又面色一沉,怒道:「濮帮主,亏你能说出口,究竟你
们是盗匪组织,不成气候,你们做下此事,反诬赖俞某,真是不知羞耻,俞某不
叫你们断腕折臂,你也不知厉害。」他为何说出这番话,因他瞧清随同濮弘而来
的五人,便知是当年暗袭其父之人,他在未来太原,就探听得五人长像形貌一清
二楚,故而确知,陡起无边杀机。

  濮弘激得大叫一声,人随声进,双掌一展,使出「开天辟地」掌式,迳取俞
云上下四处重穴。俞云眼色阴森,右手斜出迎向飞袭而到双腕,身形微侧,左掌
硬往上截,忽地中途变招,左掌一到濮弘前胸,掌心一吐,「叭」地一声,濮弘
竟自震开三四步。

  俞云微笑道:「濮弘,非是俞某小看于你,只怕你单独一人难是我的对手,
素知清风帮以多敌少之名,最好一齐上吧。」

  濮弘被俞云一掌击退,只觉心头狂跳,听见俞云狂言,面色疾变,手一把,
随来五人嗖嗖窜进,把俞云团团围住,于是濮弘狞笑道:「濮某对别人请求,概
不拒绝,这总可成全阁下心意了吧。」

  俞云微微一笑,霍地右腕一屈,头微躬,右腕上撩,呛呛声响,但见冷光一
道,天际涌来,众人眉头顿感一寒。「太阿剑」这一出鞘,每人心中均有一种说
不出的感觉,就是气氛中已蕴含着即将暴发的浓厚杀机,使人心情一紧,只觉喘
不过一口气似的。清风帮等人顿呈紧张,纷纷亮出兵刃,帮主濮弘也掣出一双纯
精钢打造的仙人掌,白光闪闪。

TOP

0
  俞云眼见这伤父人露面,就决心把他们除掉,至于有什么后果,亦在所不计,
他这里亮剑不动,清风帮已是掌心沁汗,猛然俞云长剑一挥,亮出数十朵剑芒迳
取濮弘六人肩胸重穴,风声劲锐,这一招「太极化六驳」实在神妙莫测,威力绝
伦,奇妙就在一招将分散四方的六位敌人统统兼顾攻到。

  濮弘六人也都是武林驰名人物,功力老练,见俞云一动,立时抢攻,六种兵
刃纷纷涌到,配合得天衣无缝十分巧妙,威力都也大得出奇,电漩星射,狂啸急
吼。那知他们才一出手,与俞云剑力恰好接触,每人但觉一片重逾山岳的潜力望
自己逼来,不但自己兵刃几乎险被逼出手去,而且身形也被逼得重心全失,斜斜
掠开,每人不禁大为凛骇。

  俞云仅仅出了一招,就令在场之人均都神色大变,当然是表情不一,宫门双
杰露出惊惧之容,确点惴惴不安,那九指神丐苍玺,乾坤手雷啸天虽然与俞云义
结金兰,但从未见过俞云实学,现在,他们已测出这位拜弟,实有盖世的绝艺,
顾姑娘更不用说了。

  清风帮六人一被迫掠退,俞云又是一剑展开,迅速之极,万朵银花涌出之时,
「呛啷啷」连珠微响,六人兵刃齐都被「太阿」剑削断,落入积雪之中,濮弘只
拿着一对光秃秃的仙人掌柄,楞着发怔,其余五人纷纷将手中断刃作为暗器掷去,
一反身形,就要后窜,俞云—声凄厉的长笑,剑光又起,只见芒尾掠过,五个头
颅纷纷冲起,如喷红雨,为这暮色将尽之时刻,平添了一副惊心动魄,绚丽夺人
的奇景。

  五人身躯仍自矗立之势,等头腔鲜血喷洒尽了,这才缓缓仆下,清风帮主千
手笑佛濮弘,平日杀人不眨眼,现在见俞云只出三剑,清风帮唯一不二的高手五
人,悉数毙命剑下,这般惨状,也为之心寒内颤,忽然面带奋激,大叫一声,道
:「俞云,你自持宝剑锋莉,追杀手无兵刃之人,我千手笑佛濮弘与你拼了。」

  俞云一笑,缓缓把剑插回鞘中,一面说道:「濮弘,我念你是一帮之主;才
网开一面,不加诛戮,若你以为我俞某只凭着宝剑锐利,才取得胜,那你就错了,
俞某可任你借一支兵刃,空手过招,三招之内不令你兵器出手,俞某此后永不踏
入三晋一步,如何?」

  千手笑佛濮弘这时心知俞云决非故作惊人之言,但也不甘示弱,便也冷笑一
声道:「濮某也不愿以兵刃对付空手之人,这样吧,咱们空手过招就是。」濮弘
显然为俞云声势所夺,语气软弱得无以复加。

  俞云笑声:「好,帮主请出招吧。」

  要知濮弘乃一帮之主,武学显然非同凡俗,不然,何以驾御帮众,一手劈空
掌力经湛无伦,又狠又快,施展开来,宛如千百条手影同时扑来,杀人时先露笑
容,故匪号千手笑佛。濮弘总觉得俞云虽然身手不凡,但看不出有任何出奇之处,
不过仗着宝剑利刃添势增威,若空手过招,未必胜得了自己,思念至此,胆气徒
壮,也不答话,两掌左右猛出,一招「钟鼓齐鸣」,分取俞云双太阳穴。

  俞云存心替江瑶红姑娘出口气,也一半对宫门双杰示威了令他们知难而退,
于是不避不躲,气定神闲,待濮弘双掌堪堪拍到之际,身形猛往下一塌,一闪就
晃在濮弘的身后,接着左手急翻,抓住濮弘长袍,右腿「弹月射星」飞快蹋出,
等到濮弘警觉一招扑空立待回身时,已是脊椎骨重重吃了一腿,只听得闷哼一声,
人被踢飞在半空,重重摔了下来。

  单着俞云那份柽法,塌腰,闪身,抓衣,出腿,几乎是同一动作,并无前后
之分,已使旁观诸人看得心服口服,九指神丐苍玺与乾坤手雷埔天低声说道:「
老三真可以说是做到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这种地步,老化子自叹不如。」

  宫门双杰看得只是发怔不语,千手笑佛濮弘坠下后,幸而没伤着,立起苦笑
一声,道:「朋友果然不凡,濮某学艺不精,输得心服,三年后,濮某还要向朋
友索还剑劈五人血债。」说完,看看横卧在雪中五具尸体,禁不住流下两行热泪,
转身如飞而去。

  俞云望着宫门双杰两人笑道:「两位大人,天色已晚,不知仍有意向在下赐
教么?」

  铁臂金刚何申福放声长笑道:「俞朋友,果然有两手但吓唬不了咱们,姑念
事无佐证,暂时放过,倘或查出确是尊驾所为,谅你也逃不出咱们掌中。」说着
伺展万雄转身越墙而出。

  这时,九指神乞苍玺快不抢在野人山主蔡福身前,抱拳微施一礼笑道:「蔡
山主,依老花子看法,来年初七,王兴坪版泉战场之约不如算了,何苦为着别人
之事恃强出头。」

  蔡福微笑道:「苍老师,为盟兄盟弟之事;岂能如此善了,何况蔡某一人也
作不了主,苍老师这样说话,想是时日匆促,有事不便履约,蔡某斗胆代为作主
改为来年重九,不过俞大陕途中:须慎防五台门下,及黄河上游绿林遭暗中袭击。」
说着拱了拱手,说道:「后会有期,失陪了。」脚底猛一按劲,声还未了,人早
纵起两丈高远,声落,人也杳在墙外,直似一头玄鹤掠空。

  巧手昆仑齐鸿笑道:「蔡老儿显露这一手轻功,意在表明自己并非示弱,但
明眼人就看出他来年初七之约,自认未必胜得了俞大侠,故而只好自动改期,其
实还不是想多约几个好手,来一网打尽,这算盘打得真妙。」

  九指神丐苍玺道:「做人也太难了,他既说狂话在前,现在若不肯交代几句
场面话,就挟着屁股一走,这个台实在坍不起。」

  雷啸天一手拉住了俞云:另一手拉住了顾姑娘哈哈大笑,高声嚷道:「甚么
宫门双杰,酒也凉了,走,我们回屋里去。」走进坐下,向俞云说道:「三弟,
一年来,武林中虽未知悉你究竟是何许人,但已轰动了整个江湖,以后行止步步
荆棘,更须当心。」说至此,忽又停住不语,此刻其他人也踱入屋内,雷啸天转
面对双钩神弹郭逢春笑道:「郭堡主,紫铜佛像你还是大年后去京呈献嘉亲王咧,
还是现在就走。」

  郭逢春一脸正经地说:「当然此刻就走,雷兄有什么事赐教吗。」

  雷啸天说道:「宫门双杰这次退却,一定心有不甘,说不定还要卷土重来烦
堡主向嘉亲王系说,就说这紫铜佛像为李侍郎主使盗去:再为宫门双杰烧一个大
大不小的祸,现在嘉亲王说话较和坤奸相有力得多,说不定这事就可消弭无形。」

  双钩神弹郭逢春大笑道:「雷兄智计多端;果有旋乾转坤之力,这个忙不用
你说;我必也会帮,事不宜迟,现在这就走了。」

  众人也不挽留,送至祠外,转身回至屋内,雷啸天忽然与俞云正色道:「三
弟,过了午后,你怎样打算。」

  俞云大笑道:「天涯作客,随遇而安,目前还没有什么打算。」

  雷啸天摇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的,我知道你志切亲仇,但也不可操之过
急,如今你的怪手书生名头太大了,不如暂时歇了,后日就是大年初一,你伴顾
姑娘先去昌平傅家,玩上个十天半月后,再去沧州岳家住一些时候,至如外面的
事,由我和大哥来应付,只等来年重九版泉见面如何?」

  俞云笑道:「二哥,你不说我也懂你话中用意,反正昌平及沧州早应该去,
不过眼前小弟还要陪顾姑娘去龙门一趟。」于是把顾姑娘之母亲现落入任七姑手
中之事,一一说了。

  九指神丐苍玺这时才开口说话,向俞云道:「任七姑本人武学只有比宫门双
杰高,相信三弟应付得了,不过我们可帮不了什么忙,只因现在我们均落入江湖
帮会耳目之中,一举一动俱瞒不了他们,并且顾姑娘母亲身陷贼巢,任七姑徒党
甚众,我们只要露出一点风声,说是为救顾母而来,只怕顾母生命堪虑,所以最
好你同姑娘两人前去,只可智取,不能硬要,五鬼铁手谅无大用,带着也好,机
智多谋老化于不如雷贤弟,说我武功又不如你太多,只是经验阅历较你们丰富,
你们此去应露出本来面目,乘着他们不注意时,暗中救人比较稳当,老化子与雷
老二在昌平华陀处等你。」

  俞云大笑道:「这事只有你们才做得出,眼看我们两人去送死也不相助,真
乃天下狠心人矣。」众人说说笑笑,直至深夜才各自就寝。

  第二天是大年除夕,巧手昆仑齐鸿为尽地主之谊,置办了极丰盛的洒宴,武
林中人如不是有家有业的人,对年节的观念很淡,只是不过应应景而已,民间可
就不同,薄海腾欢喜气洋溢,正是爆竹一声除旧,桃符万家更新。

  初二一大早,俞云将吴奉赠与自己的一匹骏马,交与雷啸天骑回昌平,九指
神丐苍玺则骑顾姑娘乘骑,俞云等苍玺雷啸天二人离去后,才与顾姑娘商定路程,
午正时分,回复本来面目、辞别巧手昆仑齐鸿,越出祠外,向无人行过的雪地中
走去。

TOP

当前时区 GMT+8, 现在时间是 2024-6-7 12: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