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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最全] 【朱颜血清菊】(1-47)作者: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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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北砀山到姑胥四百余里,常人需三月聚粮,跋涉半月。前来狩猎的贵族往
往绕东而行,到鹤汧水再顺流直下,路途虽然远出百余里,但借助水力,昼夜行
进,只需七天。

    子微先元对这里地形颇为熟悉,他用了一日一夜,径直穿过北砀山,进入河
流密布的姑胥平原,再循水北上。子微先元一路留意,并没有发现祭彤等人的踪
迹。因为还带着眉夫人,他不再停留等候,就地觅了条小舟,连夜驰往姑胥。

    这条水路顺风顺水,升起轻帆,小舟便随波北去。子微先元奔驰一路,这会
儿才松了口气。眉夫人却是初次离开深山,满眼都是新奇。子微先元索性在船头,
将她拥在怀中,指点两岸的景物。

    小舟在月光下轻驰,两岸尽是连绵不绝的稻田。姑胥的富庶,一多半就来自
这些每年成熟三次的香粳稻。此时已是深夜,辽阔的原野一望无际,夜幕穹庐般
低垂下来,闪烁的星光彷佛触手可及。淡淡的稻花香气沿河飘荡,四野一片静谧。

    眉夫人偎依在子微先元怀中,美目中闪动着喜悦的光芒。她这时才知道,天
地如此之大,相比之下,自己以前居住的庄园就像一个精致的牢笼。

    「姑胥的香粳稻天下驰名,不仅遍及南荒,还作为贡品进贡给北方的天子。」

    眉夫人忽然露出害怕的眼神,小声道:「那是什么?」

    子微先元顺着她的手指望去,不禁失笑,「那是稻农扎的稻草人。」

    眉夫人抚着胸口松了口气,「样子那么奇怪,奴家还以为是那晚的坏人呢。」

    子微先元大笑起来。眉夫人赧然摀住面孔,忽然臀下一动,一个硬硬的物体
不安分地顶住她腿间。

    抱着这样一个妩媚的妇人,耳鬓厮磨,肌肤相接,难免会有身体反应。子微
先元尴尬地说道:「唔,那些稻草人怪模怪样,难怪你会看错。」

    眉夫人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挪开身子。

    「哈,如果把一身布条的翼道弟子放在田里,用来吓吓鸟雀,倒是不错。」

    子微先元正说着,美妇已经伏下身,用红唇含住他的阳具,柔媚地吞吐起来。

    眉夫人的唇舌滑腻之极,卷动时传来阵阵快感。她用指尖扶着阳具,像吹箫
般细致地舔舐着肉棒。动作不仅优雅柔美,而且别有一番入骨的媚态。

    待阳具完全勃起,眉夫人吐出肉棒,柔声道:「奴家已经是公子的人了,公
子若要奴家服侍,只管吩咐奴家。」

    子微先元笑道:「好个可意的美人儿。」

    眉夫人垂首拉起船舱的竹帘,子微先元拖住她的手,笑道:「何必进去,不
如就在此间,一边赏美一边赏月。」

    眉夫人羞道:「让人看到了呢。」

    「夜阑更深,哪里还有效?」

    正说着,前方的河汊传来一阵丝竹乐声。

    一条楼船缓缓驰来,船上张灯结彩,与寻常的商船大相径庭。高大的船体与
小舟相错而过,只听船上调笑声不绝于耳。忽然一个白光光的身影从舱内跑出,
却是一个浑身赤裸的女子。

    她刚奔出几步,就被一个华服男子追上,搂住她赤裸的胴体上下其手。那女
子乞求道:「奴婢真的不能再饮了。」

    那男子道:「不喝容易,就在这里伺候大爷吧。」

    说着把那女子推到船边,拉开衣服,硬生生从她臀后插了进去。那女子扶住
船栏,半身悬在船外,两只乳房摇晃着,被干得不住痛叫。

    楼船驰出很远,眉夫人才回过颜色,「那是什么人?」

    「是姑胥的娼妓。」子微先元道:「你见到的这是私妓,还算好的。若是官
妓,比这更不堪。」

    眉夫人心有余悸,「那些女子是哪里来的?」

    「私妓大多是买来的,官妓是犯了官刑的罪奴,还有战争中的俘虏,不许赎
卖。」

    见了这一幕,两人绮念全消。看到眉夫人面露不忍,子微先元不由心生怜爱,
两人便在船头相偎而卧,在静谧的夜色沉沉睡去。

    沿河行了三天,第四天清晨,第一缕晨曦透入船舱,子微先元睁开眼睛,先
看到眉夫人那张娇媚如花的玉脸。眉夫人侧身坐在他旁边,一双水灵灵的美目凝
望着他的脸庞,眉眼间满是喜悦。

    子微先元笑道:「是不是觉得我长得很好看?」

    眉夫人掩口而笑,过了会儿声道:「公子生得很像一个人。」

    子微先元叹道:「我还以为我生得特别好看,你才开心。我长得像谁?」

    眉夫人垂下首,「奴家以前的夫君。」

    「哈,」子微先元笑道:「真的很像吗?」

    眉夫人点了点头,「第一次见到公子,奴家就觉得公子很亲近。才絮絮说了
许多。」

    子微先元摸摸脸颊,「没想到还有人能跟我一样,生得剑眉朗目,英气十足,
这样的人才,任谁都过目难忘。」

    眉夫人眼中一丝怅然被他的调笑化解开,笑得弯下腰。

    光线突然一暗,小舟彷佛驰入地下,舱外透出星星点点的灯光。看着眉夫人
惊讶的目光,子微先元笑道:「这是姑胥的城下河,出来看看吧。」

    眼前是一片宽无边际的河水,无数石柱从河底升起,弯成无数拱桥,撑起了
头顶巨大而整齐的石块。那些岩石经过岁月的风蚀,被挤压得连为一个整体,斑
驳的表面显露出沧桑的痕迹,映着粼粼水光,宛如旷古留存的遗迹。

    然而在这庞然的城下河中,却荡满了各种各种的船舶。小的只是一个可划的
舢板,大的则高及两丈,卸下桅杆的舱顶几乎贴到石穹顶部,挟裹着海洋的气息。
有两条船只驳接成的舫船,还有更多单体船舶相连而成的庞然大物,泛江巨舸。
有简单直接的独木舟,还有结构精巧的画舳。有专门载货不设客舱的漕船,还有
壁起板墙,上覆舱盖,有如水上人家的舲船。此来彼往,络绎不绝,彷佛天下的
船只都汇集到此处虽然是白昼,这里的景色却彷佛午夜。在桥拱相接处开着石门,
门口点着灯火。住来的船只泊在门前,从船上卸下货物。交易后,货物由人力运
往仓库,或者经过加工,或者直接送往商铺。

    小舟在无数船只间川行,彷佛划过一座建在地下的城市。姑胥是八水交汇之
处,大小河流密如蛛网。起初人们在河上建成拱桥,船只从桥下穿过。经过数百
年的构造,城市越来越大,尤其是在城市外围交易、卸货的船只越来越多,那些
拱桥一座座并在一起,最后连成一体,将河流覆盖在城市下方。

    划行了半个时辰之后,眼前忽然一亮,阳光重新照在船篷上。越过外围的城
下河,才真正进入姑胥。这是一座繁华的城市,笔直的河道两侧砌着巨石,河水
变得平缓。一座座拱桥横跨两岸,岸上商铺林立,游人如织。

    「姑胥人这样形容自己的城市,一个姑胥人从生到死都不用离开城市,就能
享受到世间的一切。」子微先元道:「这座城市里不仅汇集了南荒所有的种族,
还是海洋与大陆交易的中心。当一个来自南海的鲛人与一个来自极北的雪族交易
时,他们的足迹相连,会超过两万里。让一个人去走,也许需要十年时间。」

    眉妍目眩神驰,这里的繁华远远超过她的想象。她像做梦一样,再想不到世
间如此繁丽。

    一段十余丈长的堤岸被修建成台阶状,旁边是可以推拉货物的坡道。小舟在
石阶前缓缓停下,子微先元挽起眉夫人,「我们要这里生活一段时间了。」

    商贩和往来的旅人各自操着不同语言,子微先元像是每种语言都懂一些,他
娴熟地与人交流着,最后敲定了一所宅院,先付了一月的租金。

    「租金我再多付你一成,但两个时辰内要把一切收拾好,我随时都要搬进去。」

    那个来自郦渚的商人满口应承,接过酬金。

    「我带你到街上走走,买些衣饰。」

    眉妍早把他当成最亲赖的人,再无异言。子微先元拉起她的手,「最好的丝
绸坊都在南市。来吧。」

    峭魃君虞微微伏下身,肩背肌肉突起,忽然振臂一掷,石矛呼啸着将一头苍
猿刺毙当场。

    峭魃君虞走到猿尸旁边,拔下石矛,低头大口吞食着热血,然后把苍猿钉在
树上,剥下皮毛。

    凤清菊在他身后丈许出现,她长发只随意一挽,细白的肌肤柔润光滑,衣衫
不染纤尘,明净得宛如玉人。凤清菊眉头皱起,不悦地说道:「枭王一早便在此
扰人清梦,未免过分了吧。」

    峭魃君虞将石矛扎在地上,赤手掏出苍猿的心脏,抛给远处的爰居。

    爰居高傲地昂起头,对他理也不理,等猿心落到嘴边,才勉为其难地一口咬
住。

    峭魃君虞用兽皮揩去手上的血迹,说道:「离此十里,有长湫万道,仙子可
有兴致?」

    凤清菊又气又笑,「你不怕我一时兴起,取了你的首级,为民除害么?」

    峭魃君虞等她说完,然后竖起手指,「我与你赌一局。」

    凤清菊扬起眉梢。

    「如果我赢了,仙子便陪我去长湫。」

    「你若输了呢?」

    「君虞首级在此,任凭仙子来取。」

    凤清菊上下看着他,然后莞尔一笑,「赌什么?」

    「就赌我峭魃君虞的头颅。」峭魃君虞两手抱胸,昂起头颅,「我赌仙子今
次不会取我性命。」

    「你输了!」

    凤清菊素手一展,清玉神剑流水般从腰间淌出,一扬就递到峭魃君虞颈下。

    峭魃君虞不以为意地抬起下巴。

    凤清菊哼了一声,回手将长剑送入鞘中,转身离开。

    峭魃君虞道:「喂,你输了。」

    凤清菊头也不回地说道:「忘了告诉你,我从不与人博戏。」

    峭魃君虞望着她柔美的背影,忽然道:「一个要求。」

    凤清菊停下脚步。

    峭魃君虞道:「既然你不赌,那么作个交换。你若陪我去长湫,我答应你一
个要求。」

    凤清菊回首露出一丝笑意,「一个吗?」

    峭魃君虞点点头。

    凤清菊轻笑道:「如果你自尽,我会很高兴的。」

    峭魃君虞笑道:「你知道我不可能答应。换一个吧。」

    「那么停止在夷南的屠杀。」

    「这个容易。」峭魃君虞毫不迟疑地一口答应。

    长湫池在北砀山以西。数以万计的瀑布从宽近十里,高及百丈的山崖上垂落,
犹如万条长龙跃入碧池。溅起的水雾笼罩在广阔的水面上,晨曦中幻化出无数七
彩的虹霓。

    凤清菊轻盈地立在水上,衣袂在水雾激荡间飘举若飞。水边的岩石长年被水
气侵润,湿滑异常,稍不留神就会滑落池中。峭魃君虞凭借石矛的锋锐登到石顶,
但要像凤清菊那样立在水雾上却不容易。

    初升的阳光透过氤氲的水雾,映出凤清菊动人的背影。她风姿极美,纤柔腰
身盈盈一握,白衣包裹下的胴体充满了宁静而舒展的活力,彷佛与眼前的美景融
为一体。

    「你浪费了一个要求。」

    凤清菊望着眼前的美景,不经意地说道:「哦?」

    峭魃君虞道:「两日前,我已经传令专鱼,停止屠戳。」

    凤清菊唇角柔美地挑起,「枭王何时变得这么好心了?」

    「与好心不好心没什么关系。」峭魃君虞道:「我夺取夷南,要的不是一座
空城。夷南是南荒大邦,每年可以给我提供两万兵卒。」

    凤清菊讶道:「枭王屠戳如此深重,还想让夷南人充作你的爪牙么?」

    峭魃君虞道:「要让那些人屈服还不容易。谁都知道我峭魃君虞屠戳无算,
能在我刀下留住性命者无不畏我若死。如今辰氏宗嗣已绝,夷南最后一名女王也
为我所有。夷南人除了奉我为主,有何他途?」

    凤清菊道:「枭王一味残虐,不怕寝席下仇雠如火么?」

    峭魃君虞不屑地说道:「仙子太高看那些裸虫了。人这种东西最是卑贱,对
他们宽仁,他们反以为你软弱可欺。与其让他们心存侥幸,不如让他们畏惧。」

    峭魃君虞道:「在我治下,没有人敢懒惰、欺骗、或者冒犯于我。因为我对
他们没有一丝一毫的仁慈。我要让这些人知道,他们在我手中就是虫豖蝼蚁,任
何错误,无论有意无意,我都不会宽容。」

    凤清菊皱眉道:「枭王未免太过自信了。」

    峭魃君虞道:「如果仙子是一个夷南人,枭军攻城时会如何去做?」

    「当然会守城力战。」

    「如果你们的女王传令投降,还有多少人会死战到底?」

    凤清菊点了点头,「这一着确实难捱。」

    「没错。诏令一出,夷南军虽然还有万余,但除了银翼侯率亲随突围以外,
其它人都放下兵刃。」峭魃君虞脸上没有半分骄傲的神情,他像在述说别人的事
般淡淡道:「当枭军依照惯例,将夷南人无分贵贱一律贬为奴隶,你猜他们会如
何?」

    凤清菊道:「没有人愿意做奴隶,自然是反抗到底。」

    峭魃君虞道:「自从攻取夷南,枭军便在城中恣意屠掠,敢于反抗的只有一
个下场:死。」他笑道:「那些夷南人很快就噤若寒蝉,而且当他们看到昔日高
高在上的贵族一样被贬为奴隶,就变得更加安分。」

    凤清菊怫然道:「枭王一味残虐,只能威吓一时,岂是长久之计?这样倒行
逆施,不怕激起民变吗?」

    「反抗的都死在我的刀下,活下来的都是我的奴隶,如果仙子是夷南人,既
不甘心为奴,又不愿被杀,会如何选择?」

    凤清菊道:「南荒又不尽在枭王手中,适彼乐土也未尝不可。」

    「错了。你会成为我峭魃君虞麾下的武士。」

    凤清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

    峭魃君虞轻蔑地一笑,「仙子可能并不知晓,攻取碧月和夷南时,最拚命的
不是枭军,而是新归附的卢依人。他们博取战功不但能摆脱奴籍,而且可以像主
人一样享用掠夺来的财富和女人。」峭魃君虞黑色的眼眸闪过一丝鄙夷,「人类
都是如此。看到征服者刀上的血迹,他们就会像牛马一样顺从。而给他们一块骨
头,他们就会像狗一样追随于你。」

    凤清菊道:「为虎作伥者终究只是少数,建立在杀戮上的邦国,脚下的尸骨
就是埋葬你的流沙。」

    峭魃君虞道:「整个南荒,没有一个邦国比我的更稳固,也没有一个诸侯比
我强大。我杀尽所有老弱,不用再供养那些废物。我治下只有三种人,军士、工
匠和奴隶。奴隶中不服从的都被斩杀;聪明的成为工匠,有勇力的成为军士。聪
明和能开的都能从我手中获得利益,剩余的奴隶虽多,却是一群没有头脑也没有
四肢的废物,他们心里只有对我的恐惧。那些虫蚁,除了听从我的命令,再没有
任何价值。」

    凤清菊抿紧红唇,长眉挑起。

    42

    「我有最听话的奴隶,最勤奋的工匠,最凶猛的军士,南荒诸国虽然人口兵
甲百倍于我,但在我峭魃君虞眼中,不过是一条虚弱的肥牛,任由我逐一宰割。」

    凤清菊道:「枭王志向不小,要吞并整个南荒吗?」

    「现在我想的只是胤都。但看到奔腾的大江,也许我会改变念头。」峭魃君
虞挥手道:「只有夜枭飞不到的地方,我才会停下。我不计较血统和出身,即使
最卑贱的奴隶,只要立下战功,就可以获得特权。我不用豢养贵族和官吏,那些
废物如果不想死,都将成为我的奴隶。对他们而言,只需要劳作和生殖就够了。」

    凤清菊缓缓道:「我原以为枭王只是匹夫之勇,如今看来是清菊错了。」她
转过身,美目中异芒闪动,「枭王太厉害了。你已经说服我,你能够建成一个令
人恐惧的王国。枭王如此野心,势必危及天下,清菊再无法坐视。」她深吸了口
气,决然道:「下次见面,你我便是敌人了。」

    正滔滔不绝叙说的峭魃君虞顿时沉默下来,他怔了一会儿,然后道:「怎么
会这样?」

    「我请你来这里,是因为我以前也在一条瀑布旁住过。」隔了一会儿,峭魃
君虞缓缓道:「那时我刚换了身体,一动也不能动。每天都有虫蚁爬到我脸上…

    …」

    凤清菊打断他,「我与枭王是敌非友,就此别过吧。」

    峭魃君虞道:「再等一刻如何?」

    凤清菊又是疑惑又是不悦地皱起眉头。水瀑从百丈高崖跃入池中,声如奔雷,
她的身影在水雾激荡下,彷佛随时都会飞去。

    峭魃君虞与她隔着丈许的距离,淡淡道:「能和你呼吸同样的空气,就是好
的。」

    「这本来是一个珠宝商人的宅院,」子微先元左右看了看,「虽然不及你的
庄院清雅,但还算干净。」

    眉妍推开窗户,略带湿意的空气涌入室内。这座宅院位于城市边缘,远离闹
市的喧嚣。一条窄窄的小河从楼下绕过,河边种植着茂盛的杨柳,立在窗前,翠
绿的枝条触手可及。

    「宅里有一对看守院子的仆妇,我也雇了下来。有什么事就告诉他们好了。」

    眉妍柔声说道:「公子费心了。」她年纪虽然不轻,但那种天生的媚姿却温
婉地令人心动。

    在南荒,男子大都广纳姬妾,但子微先元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先收了一位外
室。如果让祭彤鹳辛他们知道,少不了一番奚落。至于鹤舞,他几乎已经看到那
丫头大大的白眼,多半要把他这师叔骂成不要脸的风流色鬼。

    「你先在此住下,我去见门中的师长。」

    眉妍将子微先元送到楼下,轻声道:「公子晚间可回来过夜么?」说着不禁
晕生双颊。

    子微先元心里苦笑,一个弱质女子因为他流离失所,又被他收为外室,怎么
解释都免不了趁人之危,好色无行的意味。只怕回禀之后,宗主会打断他双腿。

    子微先元心下暗叹,表面从容说道:「不必等我了。在船上几日都没睡好,
今天就早些歇息吧。」说着他忍不住在眉妍粉腻的香腮上亲了一口,小声道:「
给我留扇窗户。」

    眉妍含羞垂下柔颈。

    子微先元向仆妇吩咐几句,然后离开宅院。一出门他便冷静下来,这次是他
离开最久的一次,从夜探枭峒,到北砀山遇袭,其间经历了碧月池覆没,枭军攻
取夷南,月大祭司与辰瑶女王相继落入峭魃君虞掌中,还有与申服君交恶,翼道
投入枭王麾下,再加上渠受亡国,鹳辛母妹被掳,师兄墨长风不知所踪……诸事
纷杂错落,一时间难以理出头绪。

    姑胥对诸秘御法宗一视同仁,并没有倾向于某个教派,因此云池宗也在城中
设有别院。若不是带着眉妍,子微先元一入城就该到别院见过同门。

    在姑胥的云池别院位于城东,主事者是大师兄公冶乔。子微先元是宗主破规
收取的弟子,最小一位师兄也比他年长二十岁,公冶乔更是年过五旬,只是道行
精纯,长须如墨,望之如四十许人。

    「你一个人?」

    「祭彤他们在后面,一两天就会回来。」

    「宗主已经等了多时了。」公冶乔把他引入静室,然后退开。

    子微先元在静室前长揖道:「先元拜见宗主。」

    与其它门人不同,子微先元只在祭拜天地时行跪拜之礼,即使面见宗主也只
长揖为礼。这让鹤舞特别不服气,从小没少找子微先元的麻烦。

    室门无声地滑开,现出宗主神丰骨秀的身影。这位云池宗的宗主身躯长大,
穿着一袭墨黑的长袍,一双黑眸神彩湛然,称得上神目如电。

    「坐。」

    墨钧身前放着一张几案,对面是一只蒲团,子微先元恭恭敬敬施了一礼,然
后盘膝坐下,笑嘻嘻道:「师尊气色真好,胡须也比徒儿离山时长了不少。」

    墨钧哼了一声,「哪里比得上你年少风流。」

    子微先元立刻闭了嘴。

    「你是越来越出息了。下山一趟还带个女子回来。」墨钧狠狠瞪了他一眼,
「什么来历?」

    子微先元原原本本说了事情原委,没敢有一丝隐瞒。待他说完,墨钧道:「
翼道投靠了峭魃君虞?」

    「是。峭魃君虞的国师巫羽,就出自翼道,也许他们早有联络。」

    「巫癸失踪后,翼道声势虽不如前,仍是南荒大宗。那些大巫投身枭王……」
墨钧叹了口气,「淮右危矣。」

    子微先元有些不明白,「枭军攻取夷南,与榕瓯、泽貊毗连。榕都地处深山,
可以不论,泽貊的浮都就在大泽之中,与夷南的瑶湖相连,枭军沿湖而下,两旬
即可抵达。为何会是淮右呢?」

    「淮右之危不在枭军,而在百越。」

    子微先元顿时醒悟,百越绝不会坐视峭魃君虞扩张势力,他们起初用赏格挑
动诸秘御法宗与峭魃君虞互斗,谁知唯一能盟会诸宗的昊教却是由只顾一己之私
的申服君出面。结果诸秘御法宗各怀异志,除了云池一宗,竟无人出手,翼道反
而投靠峭魃君虞。

    眼下峭魃君虞已得了卢依、碧月、夷南三地,附近的一些小族迟早也将被他
收入翼下。百越唯一的选择就是立即与北方的泽国媾和,大军南下荡平立足未稳
的峭魃君虞。但翼道加入枭军,平添了许多变量。有苏浮的前车之鉴,百越远征
夷南定然万分谨慎。这种情况下,抢在枭军到来之前占据要地是百越最好的选择。

    离夷南最近的榕瓯与泽貊,绝不会容纳百越军队。除此之外,枭军北上的必
经之地就是淮右。很可能此刻百越已经整军渡淮,进入淮右,将它作为攻击枭军
的前哨。

    子微先元想起淮右的懿侯,那个年轻而颓废的诸侯,多半已经知道了自己邦
国必将到来的结局。

    「师尊是让先元赶赴淮右吗?」

    墨钧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可知道,不计蛮荒之地,最初由天子分封的
诸侯有多少?」

    这个子微先元自然知道,「八百。」

    「如今呢?」

    子微先元犹豫了一下,「大概不足五十。」

    墨钧淡淡道:「三十七个。包括南荒的淮左淮右两位诸侯。百越兴起前,南
荒又有多少部族?」

    子微先元道:「弟子不知。」

    「不下百余。单百越一国,就吞并了四十六个邦族。其中有天子亲封的诸侯
三个。」

    子微先元沉默移时,缓缓道:「不能让南荒诸族止息兵戈,和睦相处吗?」

    墨钧道:「宇内混一乃天势所趋。我们要做的,只是匡扶正道,以免生灵涂
炭。至于谁来统一,并不重要。」

    「那么峭魃君虞也可以吗?」

    「你觉得他是正道吗?」墨钧道:「百越虽然也非良善之辈,却并非不可理
喻。只是先王早逝,如今的越王熊若年方七岁,朝政由权臣操纵,如有人教诲,
未尝不是明主。」

    子微先元深吸了口气,「还有件事要禀知师尊。百越申服安成二君合谋,吞
并渠受。鹳辛父亲身死,母妹被掳……」

    墨钧「呯」的一拍几案,那张檀木制成的漆几应手碎裂,化成一地木屑。子
微先元知道,这位师尊其实性烈如火,当年一言不合拔剑相向的事也没少干过,
只是这些年修行日深,才收敛了怒色。

    子微先元道:「这件事我让祭彤瞒着鹳辛,但他到了姑胥,肯定会知晓。」

    墨钧压住怒火,「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

    子微先元精神一振,「申服君正与城主华宥一起沿鹤汧水返回姑胥,待他入
城时,我先在水中设伏,一举取他首级!给鹳辛祭奠亡父。」

    「申服君并非易与之辈,你能一击得手么?」

    子微先元胸有成竹,「申服君重伤未愈,只要设伏得当,我有九成把握。」

    墨钧道:「你早就看申服君不顺眼了吧。」

    子微先元老老实实道:「是。」

    墨钧冷哼一声,「我也看那老狗不顺眼!待杀掉申服君,你多半还要助鹳辛
复国吧?」

    子微先元喜动于色,「既然师尊答应,就好办了。」

    墨钧无案可拍,啪的在子微先元头上敲了一记,「你想都别想!」

    子微先元愕然片刻,不服气地说道:「出了这种事,于情于理,我云池宗都
该替鹳辛出头,怎么能袖手不顾?」

    墨钧道:「杀了申服君,云池宗立时就与昊教反目。渠受不复国则己,一旦
复国,百越定会先舍峭魃君虞于不顾,全力征讨渠受。即使我云池宗全力相助能
支持多久?一个月还是一年?到那时峭魃君虞羽翼已丰,随时都会北上,就让他
坐收渔人之利?」

    子微先元立即道:「那么先不杀他,只要公冶师兄助我,擒下那老狗也非难
事。我们擒下申服君,将他的劣行公诸天下,是非曲直自有公断。」

    「莫忘了百越虎狼成性,你几时见过老虎会把吞下的肉再吐出来?」墨钧又
在子微先元头上敲了一下,喝道:「再想!想好了再说!」

    子微先元勾着头想了一会儿,又仰着脸想了一会儿,眉头拧得几乎打结。最
后道:「百越已经吞并渠受,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渠受复国,鹳辛杀父之仇不共戴
天,绝不容申服君活着。那么折衷一下,我们替鹳辛杀掉申服君,但不要求渠受
复国。两边说不定都会接受。」

    墨钧长叹一声,「假如你是云池宗主,再来想想吧。」

    子微先元默想良久,颓然道:「先元明白了。」

    他一直是以鹳辛同门的身份替鹳辛谋划,换作宗主的位置再行考虑,这个折
衷方案既不能助渠受复国,又与昊教结下难以化解的深仇,对云池宗而言百害而
无一利,即使他作宗主,也不可能接受。

    墨钧道:「唯圣人能率性而为。你没这个福分,遇事多替云池宗想想吧。」

    子微先元满盘心思被这桶冷水浇得干干净净,他揉着脑袋道:「我该怎么对
鹳辛说?」

    「说服他。」墨钧道:「等你想出办法为止。」

    子微先元觉得很冤枉,「为什么是我?我有六个师兄,还有好几位师叔。我
最大的师侄我都能叫他叔叔。怎么只叫我一个人想办法?」

    「是你的事,想逃也逃不掉。」

    子微先元没奈何地说道:「如果我不当宗主,谁合适?」

    墨钧莞尔一笑,「我看祭彤不错。」

    子微先元叹了口气,「还是我吧。」

    墨钧没有理会他的怨言,皱眉道:「峭魃君虞为何会在姑胥附近出现?」

    这件事必有蹊跷之处,子微先元苦思良久,也难以索解。

    「见到枭王的,除了我,还有竖偃。但竖偃是申服君的近侍,很难说他们会
不会向华宥城主透露这个消息。」子微先元隐隐有个疑惑,峭魃君虞在北砀山显
露行踪,很有可能是冲着他来的。但他不明白峭魃君虞为何要掳走鹭丝夫人。

    「鹳辛家破人亡,既然暂时不能取申服君的狗命,至少要把他母妹救回吧。」

    墨钧想了片刻,「以我云池宗之力,围剿峭魃君虞有几分把握?」

    「若他身边只有翼道大巫,有六成胜算。」

    墨钧点了点头,「待我见过华宥城主,再行定夺。」

    到这里两人已交谈了一个时辰,子微先元站起身,忍不住道:「那个女人我
该怎么办?」

    墨钧哼了一声,「这种事也来问我?去天地牌位前跪两个时辰,好生想想。」

    子微先元连忙道:「徒儿已经想通了,是我的事,逃也逃不过,徒儿全扛下
来就是了。」

    墨钧大是赞赏,「一语中的,说得不错!」然后道:「不过还是跪两个时辰,
养养气吧。」

    子微先元一身疲倦地爬进窗户,眉妍还在灯下未睡,见状忙过来搀扶。

    子微先元揉着膝盖道:「我想明白了。」

    眉妍扶着他在榻上坐下,「什么事?」

    子微先元道:「你就做我的外室吧。即使你夫君打上门来,我也把他踢出去!」

    眉妍有些不知措地看着他。

    子微先元毫不客气地把她搂在怀里,「我是说,你现在就是我的女人了。」

    子微先元这番话虽然蛮横,却是把她放在心上。眉妍心头又酸又甜,许久道
:「公子不嫌奴家貌陋色衰……」

    子微先元拥住她的粉颈,低笑着柔声道:「还嫩得出水,哪里就衰了?我教
你一些吐纳的法子,保你六十岁还像三十许人。到那时,你就像我新纳的小妾了。」

    眉妍本就是别人的外室,被弃置山中。这些天两人相处,少不了肌肤之亲。
子微先元发现,她那位夫君也不是什么好鸟,虽然对她疼爱得紧,但除了一些媚
术,眉妍对外界一无所知。只把她当成以色事人的玩物,用以床笫间取乐。现在
即使她夫君找来,子微先元也绝不会把她拱手相让。

    眉妍挣开他不安分的手臂,羞道:「奴家先净过身子。」

    屏风后传来轻悦的水声,月光淡淡洒在窗上,子微先元心头突然变得无比宁
静。耳边传来风拂过柳叶的声音,能听到柳条轻柔的舒展,一片柳叶旋转着坠入
河中,在载满银辉色月光的水上渐渐漂远。姑胥的月夜有着箫声一般的清幽。

    「公子……」

    子微先元回过头,忽然眼前一亮,彷佛天际的明月涌入室内。眉妍湿淋淋的
长发挽在脑后,鬓侧各垂下一绺青丝,烛光下犹如玉人。她穿着新买的抹胸,外
面罩着绯红的轻纱,白嫩的肌肤在红纱下彷佛透出光来。她款款走到榻前,如同
一株摇曳的花枝,散发出柔媚的香气。

    将这具柔媚香软的身子拥在怀中,子微先元忍不住笑了起来。

    眉妍被他笑得不好意思,含羞垂下粉颈,轻声道:「公子笑什么?」

    子微先元笑道:「没想到会无意中得到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尤物,难道不许
我高兴么?」

    说着子微先元分开轻纱,一手伸进丽人衣内,捻住她滑嫩的乳尖。眉妍嘤咛
一声,身子变得柔若无骨,软软依在子微先元怀中,玉脸透出娇媚的嫣红。

    满室皆春。

    43

    娇媚的喘息声在石壁间回荡,一个充满异族风情的美妇,赤身伏在一只圆形
的大石上,她美艳的脸颊贴在石上,洁白的双足没入水中。那圆石长年被溪水冲
刷,此时水虽然小了,表面却光滑无比。鹭丝夫人丰满的乳球压在石上,白滑的
雪臀高高耸起。峭魃君虞一手按住她的脖颈,一手握着石矛,下身挺动,用力干
着她柔腻的蜜穴,神情阴沉。

    「是他吗?」

    一名百越武士装束的汉子跪在一旁,他双手被缚,肩上的铁甲彷佛被猛兽撕
碎,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满是虬髯的脸上沾满血迹,神情狼狈而恐惧。

    鹭丝夫人目中透出强烈的恨意,颤声道:「正是他杀了奴的先夫。将奴婢母
女送到此地。」

    峭魃君虞手臂一扬,石矛斜掠而起,穿过那人的肩窝,将他高高钉在岩壁上。
那武士肩骨尽碎,却一时不得死,只能嘶声惨叫。

    「他不过是个受人驱使的小卒,待擒下安成君申服君,定要将这两名狗贼钉
起,让他们哀嚎三日再死。」峭魃君虞说得轻描淡写,对那武士的嘶嚎毫不在意。

    鹭丝夫人泣不成声,她对峭魃君虞感激万分,再多言语也难以言表,只能竭
力扭动屁股,用火热的肉体来抚慰主人。

    峭魃君虞对耳边垂死的惨叫声没有丝毫反感,相反却显得愉悦而兴奋。他已
经很久没有听到类似的声音,久到他几乎忘了自己的存在。峭魃君虞忽然拔出阳
具,顶住鹭丝夫人未曾用过的嫩肛。鹭丝夫人心头猛然一跳,回首道:「大王…

    …」

    峭魃君虞按住她的柔颈,用低沉的声音说道:「用心服侍吧。」

    鹭丝夫人害怕地咬住红唇,长长的睫毛忽然一颤,齿间逸出一丝痛楚地低呻。
峭魃君虞挺起阳具,野蛮地捅入那只狭小的肉孔,一直捅到她直肠深处。

    「呀……呀……」

    鹭丝夫人第一次用菊肛来服侍男人,痛得不住低叫。她蹙紧眉头,明媚的美
目中满是泪水。那只浑圆丰翘的雪臀被干得一扁一扁,像一只柔软而充满弹性的
雪球,不停吞吐着肉棒。

    峭魃君虞的阳具粗壮骇人,鹭丝夫人平常交媾尚且难以消受,何况是被主人
强行破肛。肉棒甫一入体,后庭就受创绽裂。鹭丝夫人对这位酷厉凶暴的主人一
半是敬,一半是怕,那个被钉在石壁上的百越武士仍在嘶嚎,山洞里飘浮着血腥
的气息。她忍住剧痛,伏在冰冷的岩石上,一面痛得低叫,一面踮起脚尖,勉强
耸起雪臀,承受着主人的奸淫。

    见到美妇溢出的鲜血,峭魃君虞逐渐变得亢奋。他粗暴地奸淫着鹭姬的柔肛,
一边撑开鹭姬雪白的臀肉,看着她小巧的菊肛被粗大的阳具干得绽开,鲜血汩汩
而出,染红了他野兽般的阳具。

    「放开我娘!」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猛然响起。

    峭魃君虞回过头,只见鲡笙站在身后,她举着一块石头,俏脸涨得通红。

    「不许你再欺负我娘!」

    峭魃君虞邪恶而凶狞的一笑,然后抬起手,似乎想把她一并抓住。身下的美
妇扭腰抱住他的手臂,「大王!」鹭丝夫人央求道:「鲡笙还小,不懂事,求大
王饶过她吧。」

    鲡笙气愤地说道:「快滚开!不许你压着我娘!」

    峭魃君虞收回手,忽然放声长笑。鹭丝夫人玉脸飞红,柔声道:「笙儿,你
先出去。」

    「我不!大坏蛋,快放开我娘!」

    鹭丝夫人不知道该该怎么向女儿解释。她这位主人就像一个粗鲁的野蛮人,
交欢时从不顾忌旁人,兴致一来便命她伏地受淫,她每次都不得不哄走鲡笙,没
想到这次会让女儿撞见。

    鲡笙大声说道:「他又不是我爹爹!为什么压着娘?」

    鹭丝夫人羞涩难言,半晌才道:「笙儿,娘已经做了大王的侍姬,你爹爹做
的事,大王都可以对娘做。」

    「我不信!娘都被他欺负得流血了。」

    峭魃君虞狞笑着一挺腰腹,整条阳具破肛而入,狠狠干穿了美妇白嫩的大屁
股。鹭丝夫人痛叫着拧紧眉头,玉体一阵颤抖。

    「娘!」鲡笙大惊失色,拚命掷出石头。

    峭魃君虞扬起拳头,一拳将石块击得粉碎。鹭丝夫人急忙道:「笙儿!不要!」

    鲜血从鹭丝夫人臀间涌出,顺着白美的大腿蜿蜒而下。她忍痛道:「大王是
在临幸娘,不是欺负娘。」鲡笙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峭魃君虞的拳头,不相信
它会比石头还硬。

    鹭丝夫人喘了几口气,柔声道:「大王是我们的恩人,那个人杀了你爹爹,
大王替我们报了仇,娘是给大王报恩,你也要记住大王的恩情。」

    鲡笙似懂非懂,不过这个男人很厉害,娘似乎很听他的话。

    当着鲡笙的面,峭魃君虞毫不留情地奸淫了鹭丝夫人的后庭。鲡笙呆呆看了
一会儿,当母亲被那人顶住屁股婉转低叫时,她脸上突然一红,扭头跑开了。

    月下的姑胥依旧繁华,过了闹市,城西是一片宅院,两岸杨柳依依,一片静
谧。

    小楼上一灯如豆,铺着锦褥的榻上,眉妍温柔地吐出肉棒,然后扬起玉脸,
彷佛一朵娇美的海棠在灯下悄然开放。

    子微先元托起玉人的粉腮,怜惜地说道:「累了么?」

    眉妍娇羞地说道:「公子喜欢,奴再品一会儿。」

    子微先元低笑道:「眉儿身上有一处我还没用过呢。」

    眉妍像小女孩一样红了脸,她含羞啐了一口,然后解开轻纱,乖乖伏在榻上,
耸起雪臀。

    与少女的粉嫩相比,眉妍的肌肤更加柔润白腻,香滑光洁。子微先元分开那
只凝脂般肥白的雪臀,笑道:「好一朵红艳的美菊。」

    眉妍臀间的嫩肛大而柔软,形状浑圆,柔腻动人,就像一朵娇艳的菊蕾,丹
红欲滴。子微先元挺起被她含湿的阳具,顶住她软腻的屁眼儿,缓缓挺入。

    眉妍发出细细的娇喘,柔腻的肛洞微微蠕动着,一点一点吞下他火热的阳具。
随着阳具的进入,她圆润的美臀彷佛变得膨胀,白滑的臀肉宛如一团油脂紧紧裹
住肉棒,不留丝毫缝隙。

    子微先元伏在美妇耳边道:「眉儿的后庭好生滑软,让人插进去就不舍得拔
出来。」

    眉妍伏下螓首,腰身轻轻扭动,光滑的雪臀夹住肉棒,屁眼儿犹如一张柔腻
的小嘴,含住阳具根部,轻柔地吞吐起来。

    子微先元没想到她床技这么好,不愧是富贵人家的外室,以色媚人的尤物。

    他握住眉妍纤软的腰肢,阳具在她紧暖的嫩肛内抽送起来。

    眉妍发出甜美的叫声,那声音又软又腻,柔媚入骨。子微先元一边挺弄,一
边抚玩着她软玉般的身子。当他无意中抚到眉妍鬓角,子微先元忽然一怔。

    成熟妇人独有的媚艳风情,在眉妍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她洁白的身子伏在
榻上,双乳低垂,白玉团成般的圆臀高高耸起,红嫩的屁眼儿被一根年轻而充满
无穷精力的阳具干得翻开。她柔媚地低叫着,白皙的肉体犹如香软的花瓣般,散
发出馥郁香甜的气息。

    子微先元略一分心,顿时精关松动,在这媚物体内一泄如注。眉妍合紧丰臀,
用丝绸般柔滑的臀肉裹住阳具,轻轻磨擦,使他射得分外畅快。

    等子微先元射完精,眉妍小心地从肛中取阳具,然后俯首含住,用唇舌柔顺
地舔舐起来。

    看到她这样无微不至地服侍,子微先元短暂地惊愕之后,顿时涌起一股怒意。
眉妍这样做,不用说都是她那个夫君的教诲。不知道她夫君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
人,分明把这丽人当成玩物。

    眉妍意识到子微先元的脸色,有些惊惶地吐出肉棒,「公子,是奴做错了么?」

    子微先元心里叹了口气,扶起眉妍,柔声道:「告诉我,你夫君待你如何?」

    眉妍脸上一红,垂首道:「夫君待奴很好。」

    子微先元怕惊住她,笑道:「有我好么?」

    这样的调笑果然让眉妍放松了许多,她横了子微先元一眼,轻笑道:「一般
的好。」

    子微先元不动声色地问道:「眉儿还记得他对你做过什么吗?」

    眉妍玉脸愈发红了,「他喜欢用奴后面……还喜欢……」她忸怩半晌才道:
「还喜欢把奴绑起来……」

    子微先元心里愈发怀疑,他思索片刻,决定先把此事放在一边。

    看到她羞涩的神情,子微先元对这丽人愈发怜惜。往后要待她更好一些。

    眉妍脸上红晕稍褪,她看了子微先元一眼,低声道:「公子可有妻室么?」

    子微先元一怔,「我?」

    眉妍有些难以启齿地低声说道:「先夫君曾说,奴家不能生育,奴微贱之躯,
不敢误了公子。」

    子微先元心里掀起滔天巨浪,不禁想起那个留有自己血脉的辰瑶女王。

    夷南。王城。

    城头的神蛇之旗早已殒落,只有血腥的枭旗在漫天残霞中猎猎飞舞。夕阳下,
遍布辰氏历代先王神柱的大殿,彷佛浸浴在浓浓的血色中。

    一个怪异的声音在殿内响起:「大哉辰丁,居瑶之滨。旄旌洋洋,檀舟煌煌。
乃武乃威,乃止乃攻。卿士赫赫,六师烈烈。维王辰丁,大武云扬……」

    然后是一串枭啼般刺耳的怪笑。

    神庙内伏尸处处,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长喙鸟爪的芹蝉将一樽鲜血浇沥在
大武辰丁的神柱前,「这是辰氏最后一名贵族的血。很甘美吧,我的大王!」

    自从天子失去权柄,诸侯间就开始了连绵不绝的攻伐吞并。北方的诸侯表面
上还要遵守应有的道义,被灭国的诸侯会获得三到十户居民,来供奉自己的祖先,
不绝祭祀。但在南荒,这样的道义很少有人理会。

    峭魃君虞更信奉斩草除根,不留下任何可能的后患。和卢依一样,夷南城破
后,所有的贵族被陆续斩杀一空,连襁褓中的婴儿也未能幸免。辰氏的宗支本来
已经绝嗣,只剩下辰瑶继任女主。经过这一番屠杀,辰氏旁支也被屠戳殆尽。芹
蝉可以自信地说,如今的夷南城,再没有一个辰姓男子。

    原本被鲜花美酒各色祭品包围的神柱,如今成为刑场。辰氏贵族被捆缚在他
们祖先的神柱上,所有男子都被斩去首级,留下残缺的尸体。而女子还要被枭军
奸淫,接受更多的凌辱。

    专鱼将一名女子压在身下,粗暴地占有了她。然后用石矛切开她的头颅,吸
食着她的脑浆。

    枭族是一个食人种族。传说他们的祖先是来自地下的恶魔,猎杀了天神,吞
食了他的血肉,从而获得力量。枭人相信,吞食敌人的肉体,就可以获得对方的
力量。同时他们认为,污辱敌人的尸体,能驱散对方的恶灵。

    在专鱼看来,美貌的女人就像甜美的浆果。他吸食完脑浆,将尸体扔给在殿
中筑巢的巨枭,然后又用石矛刺穿了另一名俘虏的心脏。

    芹蝉卷动着细长的舌头,吸食着鲜血。经过地宫中炼狱般的折磨,她变得越
发凶残。宫里那些盲眼侍女,都被她逐一虐杀肢解,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芹蝉尖啼道:「这些女子都是该之辈,大巫若有中意的,尽可取用。」

    巫耽披头散发,脸色灰扑扑的,他衣服似乎从未洗过,那些布缕几乎虬结成
轩,肮脏不堪。他面无表情地哑声道:「本巫献身翼神,不近女色。」

    芹蝉桀桀怪笑道:「如此便太可惜了。」她面部如人,口鼻却长如鸟吻,手
如鸟爪,看上去狰狞可怖。

    巫耽从怀中取出一面六寸大小的巫鼓,然后拿出一把利刃,从耳朵上割下一
小块血肉,投在鼓上。鼓面吸了血,色泽渐渐发沉。

    芹蝉尖声道:「力士!」

    神庙下方的地穴传来一阵响动,一只硕大的木制头颅缓缓伸出。那是巫羽炼
制的木力士,上面依附着碧月池女祭司碧琴被蒙昧的邪魂。它方形的手掌中托着
一只盛酒的陶瓮,动作迟缓地爬出地穴。

    「离蜕化还有两日,但大巫要用,还是新鲜的好。」

    芹蝉发出鸟啼般的叫声,陶瓮上泥封忽然一动,伸出一双白玉般晶莹的手掌。

    那双手柔软得彷佛没有骨骼,柔美地滑出瓮口。当她露出面孔,殿内的神柱
传来一阵奇异的共鸣,彷佛在呼唤她体内蛰伏的神灵。

    那张面孔娇美无瑕,黑白分明的美眸对光线毫无反应,却明媚动人,肌肤晶
莹如雪,彷佛刚刚生出,有着异样的鲜嫩。

    随着芹蝉的啼叫,那具雪白的身体从瓮中钻出,就像光滑的丝绸缠在傀儡的
木臂上,蜿蜒而下。那双丰翘的雪乳磨擦着木力士粗糙的表面,细软的腰身彷佛
能无限拉伸。瓮口的泥封被完全挤碎,一只浑圆的雪臀滑出瓮口,然后是光润的
大腿和……一条蛇尾。

    辰瑶的身体丝带一般缠绕在力士的木臂上,她上身依然如故,紧并的大腿却
连为一体,表面覆盖着细小的银白色鳞片,形成一体长长的蛇尾。

    被缚在柱上的女子抬起头,惊恐地看着昔日风华绝代的主人。一名女子战栗
着伸出手,缠绕在木力士上的美人蛇忽然伸长身体,一口咬住她的手腕。

    那女子白皙的手臂立时变成青黑色,一声不响地垂下头。黑色的血迹从唇角
流下,辰瑶失明的眼中却没有丝毫表情。

    芹蝉捏住蛇女的脸颊,扳住她的下巴。辰瑶娇美的小嘴被扳开到不可思议的
角度,颌骨像蛇一样张开,露出红润的口腔。她雪白的牙齿中有两对钩状的利齿,
又尖又长,中空的齿尖藏有毒囊。松开猎物时,她的牙齿随即向后倒伏,像蛇一
样收放自如。

    芹蝉尖声啼笑道:「这个怪物就是夷南的女王,如今是大王兽笼里最卑贱的
蛇妓!」

    辰氏的权柄来自于蛇神杖,峭魃君虞吞下蛇魄,重伤了容蛇,等于剥夺了辰
瑶的神力。失去神杖和力量之源的夷南女王,沦为了无力反抗的弱女子。

    成为豢养者的芹蝉,不但将容蛇强行植入辰瑶体内,用她的血肉喂养被收服
的容蛇,还把所有的恨意发泄在她身上。这段日子里,辰瑶的肉体经历了数次彻
底的摧残。然而辰瑶被容蛇占据的肉体却像蛇一样蜕化。每一次蜕化,都带给她
一具全新的肉体,并且使她与容蛇血肉相连得更紧密。

    经过三次蜕化后,辰瑶已经与容蛇血肉相融,一半身躯化为蛇体。她这次蜕
化还不到七日,形体虽然长成,但气血未足,肉体的反应迟钝而虚弱。

    「可惜大巫不近女色。这蛇妓上次受了烙刑,用嘴巴服侍了整个王宫的侍卫,」
芹蝉尖笑道:「甚至连马阳都可以吞下。」

    巫耽脸色阴沉,手中的巫鼓变得更加血腥。

    44

    芹蝉尖声道:「瑶奴!舔湿你的淫穴!」

    听到豢养者的命令,辰瑶垂下蛇尾,盘住力士带着铁箍的巨大阳具,然后背
对着发号施令的主人,翘起雪白的圆臀。她上身弯折过来,弯曲成不可思议的角
度,然后抬起脸,正对着自己臀部,张开红唇。她舌头鲜红而滑长,顶端分叉犹
如毒蛇的信子。

    在芹蝉尖声命令下,辰瑶长长的蛇尾绕到腰后,细长的尾端伸进臀沟,分开
臀肉,露出她少女般娇嫩的性器。她身体圆转有如玉环,双乳高高耸起,晶莹的
雪臀悬在半空,银白色的蛇尾贴着尾骨伸入臀间,弯曲着分开臀肉,那条鲜红如
火的蛇信在红唇间吞吐着,舔向自己的性器。

    辰瑶的肉体彷佛刚出生般鲜嫩,肌肤白滑光润。在蛇信舔舐下,那只娇嫩如
处子的性器宛如一朵鲜花,柔美的绽开。她明媚的双目波光流动,却像蛇一样没
有视觉。她吐出舌头,湿滑的蛇信没入秘处,用分叉的舌尖撑开肉穴,将鲜美的
蜜穴暴露在空气中。令人意外的是,在她红腻的穴孔中,竟然还有室女的标志。

    芹蝉伸出两只枯瘦犹如干枝的妖爪,带着残忍的冷笑狠狠插进辰瑶体内。辰
瑶细长的弯眉抖动了一下,蛇躯盘紧木棒,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就在她脸前,
两只妖异的鸟爪同时插进她体内,在她滑嫩犹如婴儿的蜜穴内肆意蹂躏。

    辰瑶白嫩如雪的美臀微微抖动,承受着破体的痛楚。芹蝉两爪全部进入辰瑶
体内,仔细摧残着她的蜜穴,心里充满了复仇的快意。柔嫩如新的蜜穴被她双爪
扯得变形,辰瑶蹙紧眉头,满面痛楚地张开红唇,但已经蛇化的喉咙中发不出丝
毫声音。

    幸存的辰氏女子失神地看着她们的女王,连最后一点微弱的希冀也失去了。

    芹蝉得意地啼道:「下贱的奴妓!用尾巴钻你的肛门!」

    辰瑶银白色的蛇尾抬起,在臀间游动着移向嫩肛。她柔嫩的美穴被芹蝉尖利
的鸟爪撑开,那层处女的薄膜显露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芹蝉扯得粉碎。辰瑶
气血不足,被捅穿的处女膜并没有流出多少血迹。阴户上方,那条带着鳞片的蛇
尾伸入肛洞,在自己小巧嫣红的嫩肛中钻弄。

    芹蝉两只鸟爪又尖又长,爪尖锋利如刀,只片刻就将辰瑶处女的嫩穴扯得稀
碎。她十指如钩,反手扣住辰瑶的蜜穴,将她从木力士身上扯下。她双爪插在辰
瑶体内,彷佛提着那只雪白的屁股,拖起她整具身体。

    大武辰丁神柱上,一条银蛇被火炬烧得发红。芹蝉将辰瑶放在柱前的香案上,
然后拔出鸟爪,分开她白嫩的臀肉,伸出一指尖长的鸟爪,对着她蜜穴与嫩肛结
合处刺了进去。辰瑶美丽的蛇尾垂在地上,痛楚地扭动片刻。但没有主人的命令,
她的身体丝毫不能逃避。

    芹蝉枯黑的鸟爪插在辰瑶臀间,沿着臀沟浅浅一划。那只白嫩丰满的美臀彷
佛被刀锋切开,娇美的阴唇和嫩肛被一分为二,沿着臀沟整齐地裂成两半。

    辰瑶光洁的雪臀绽开一条细缝,裂开的臀间滴血全无,皮肤间暴露在空气中
的臀肉如同雪玉般晶莹剔透。芹蝉用爪尖挑起女王的阴唇,将它从辰瑶阴户上细
致的剥下。

    辰瑶瞪大失明的美目,望着祖先的神柱,白皙的肉体在剧痛中微微抽动。那
双鸟爪像剥开一只橘子般,一点一点剥光了她的阴唇。失去皮肤包裹的阴户软软
鼓起,依稀还能看出完好时迷人的妙态。她娇艳的蜜穴裸露出来,缩成红红一点,
嵌在一团近乎透明的软肉中。

    芹蝉将辰瑶的阴唇完全剥离,那团软肉兀自在臀间蠕动。她抓住辰瑶的雪臀,
托起来往神柱上一按。

    「嗤」的一声,那条烧红的银蛇捅入辰瑶失去阴唇的蜜穴,粗如儿臂的蛇首
像一枚烧红的长钉,将她白美的臀部钉在柱上。

    失去意识的辰瑶极力昂起身体,喉中发出无声的惨叫。但操控了容蛇的芹蝉
同样控制了她的身体,即使痛楚万分,辰瑶也无法闪避。她受创的阴门夹紧银蛇,
头尾低垂,被挑起的雪臀高高翘起,剥开的阴唇向外翻开,露出里面鲜嫩的美肉。

    芹蝉啼声怪笑道:「贱奴!大巫用你身上下贱的皮肤蒙鼓,好有福分。」

    芹蝉将辰瑶固定在柱上,然后从她臀沟开始,剥开她的皮肤。辰瑶新生的皮
肤白滑而紧凑,剥起来快意无比。上次蛇蜕时,芹蝉曾经从她腰间开始,将她臀
上的皮肤完整地剥下。这次她要剥下一整幅交给巫耽,便选择了从臀沟开始。

    辰瑶白美的皮肤被一点一点揭下,露出里面晶莹的肉体。为了不让创口过大,
芹蝉的动作很耐心。她细致地剥动着,直到辰瑶整只雪臀像一颗荔枝,从皮肤狭
窄的裂口中滑出,完全暴露在外。

    她臀部丰满而圆润,即使皮肤全部剥去,裸露的臀肉上仍没有多少血迹。就
像一团湿黏的白玉肉球,在火光照映下不停抽动。

    芹蝉先往下剥去最容易剥开的蛇尾,然后卷起她蜕离的皮肤,向腰间剥去。

    辰瑶腰身柔软纤长,又细又圆,芹蝉像脱去她贴身的襦衣般,轻松就剥下了
她腰间的皮肤。辰瑶上身虽然还保持着人的体型,但她骨骼被峭魃君虞尽数粉碎
后,重生后和蛇一样没有胸骨。芹蝉将她的皮肤剥到乳下,然后将尖利的鸟爪伸
进她皮肤下面,撕开她乳肉和皮肤的黏连。

    辰瑶已经数度昏迷,但每次昏倒,都紧接着在更强烈的痛楚下醒来。她喉咙
无法发声,身体又无法挣扎,只能木然承受着血肉剥离的剧痛。

    她高耸的雪乳在妖爪撕扯下不住变形,白腻的乳肉渐渐变得松弛。接着她红
嫩的乳头从里面被挑得翘起,随即歪到一边。芹蝉利爪往下一扒,一只充满弹性
的肉球从皮肤下猛然跳出,在皮肤下颤微微抖动着,失去皮肤的乳肉就像剥过皮
的水蜜桃,白腻而湿黏。辰瑶周身痛如刀切,当芹蝉尖利的鸟爪抓住她裸露的乳
肉,辰瑶抽搐着瞪大眼睛,没有视觉的目中淌下一串血泪。

    芹蝉将整幅人皮交给巫耽,「大巫且看是否合用?」

    巫耽接过人皮,阴沉地嘶声道:「将她舌头下部剪开,这奴妓就能出声了。」

    芹蝉折磨辰瑶虽然快意,但没有听到她的哀号惨叫一直引为憾事,闻言顿时
大喜,尖声笑道:「多谢大巫。」

    辰瑶身体勉强保持着本来的形状,裸露的肉体白花花模糊一团,软绵绵钉在
柱上,仍在呼吸。

    巫耽将辰瑶的皮肤卷好,纳入怀中,持杖道:「传讯之事已了,我该去见大
王。」

    伏在巢中的一头夜枭突然展翅飞起,专鱼腾身跃上枭背,「主人在哪里!」

    巫耽面无表情地说道:「大王需要时,自然会召唤他的仆人。记住,大王要
在一个月内,从夷南获得一万士卒。」

    「大巫放心,奴婢绝不会误事。」芹蝉道:「请大巫禀知我王,再有七日,
蛇奴就能复原。奴婢会将这贱奴装饰一新,待我王归来时享用。」

    芹蝉双爪一击,木力士庞大的身躯弯折下来,托着一只新开的酒瓮,然后抓
住辰瑶,将她从柱上拔下,将那具柔若无骨的肉体塞入瓮中。辰瑶裸露的肌肤被
烈酒一炙,顿时痉挛着扭动起来,发出一缕几乎无法听闻的哀鸣。芹蝉尖声大笑,
命令木力士将她紧紧塞进瓮中,加上泥封埋入地下,等待她再次蜕化重生。

    子微先元神清气爽地起身,旁边的丽人星眸微闭,乌亮的长发散在枕上,犹
如海棠春睡。昨晚两人缱绻终夜,眉妍在枕席间曲意奉迎,前后两只肉穴被他用
了个遍,那种妩媚柔顺的风姿,令子微先元快意无比。

    子微先元轻轻床榻,推开窗户,清新的晨风扑面而来,冲淡了室内的脂粉香
气。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穿衣声。眉妍带着一股香风走过来,柔声道:「公子起
得好早。」

    其实子微先元很少睡觉,每每静卧一个时辰,便精力尽复。这意味着他比常
人多出一倍的时间用来修行。

    「你再睡一会儿,我出去一趟。」

    眉妍曾经就是别人的外室,早已习惯了不多问,她拿起象牙梳,轻柔地为主
人梳理头发。

    眉妍将子微先元的头发小心挽成一束,在头顶结好,用一条嵌珠的白色丝带
系上,然后将丝带垂到脑后。眉妍动作轻柔而细致,白软的玉指犹如兰花。她替
子微先元理好衣领,轻叹道:「公子好年轻。」

    男子二十戴冠,从贵族到庶民,对冠礼都极为看重。而子微先元未到戴冠的
年纪,还是少年。

    子微先元捉住她的手,笑道:「昨晚先软的可是你。」

    镜中的丽人顿时羞红了脸,昨晚两人云雨数席,子微先元少年锐气,毫无疲
态,最后还是眉妍不支告饶。

    子微先元又调笑几句,才放开手,「行了几日船,你多歇息吧。那对仆妇还
可靠,有什么事就唤他们去做好了。」

    眉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他们说的话,奴听不懂。」

    子微先元一怔,才笑道:「那两人是海里的鲛族,发音与我们不同,你不用
理会,直接吩咐他们好了,他们听得懂。」

    眉妍如释重负,「奴家知道了。」

    子微先元将古元剑悬在钩上,「你歇息吧。不必等我回来了。」

    眉妍愕然道:「公子要去很久么?」

    「今日有一个人入城,我去会他。」这一次,只怕要杀人了。

    子微先元去云池别院见过宗主。静室的陈设与昨日一般无二,只是墨钧身前
换了张新几,摆着张沙盘。

    「今日该考较你这几月的修为进益。」墨钧用竹枝在沙上写了一个「云」字,
然后随手抹去,淡淡道:「写一个吧。」

    子微先元面色凝重,盯着眼前的沙盘久久不语。宗主这个「云」字写得如行
云流水,不带丝毫烟火气,钩捺之际从容疏散,落在沙上却痕迹分明,点划交错
间密不透雨,犹如龙隐笔端,夭幻莫测。

    子微先元对着沙盘坐了一个时辰,然后拿起竹枝,在沙上一挥而过。

    他写的同样是一个「云」字,却与墨钧的大相径庭,笔迹锋芒毕露,如同快
剑刻成,最后一笔更是又深又险,直接点在沙盘边缘,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墨钧看了一眼,说道:「我阻你为鹳辛报仇,许是错了。本性如此,我却教
你多加矫饰,想必你有不服气的地方。」

    子微先元笑道:「徒儿已经矫饰为常了。再过些年就能装成一个十足的好人。」

    墨钧哼了一声,「我云池门下哪里有坏人?我强加抑制,只是怕你杀戮太过,
视人命如无物,往后积重难返。」

    子微先元笑道:「先元倒觉得矫饰一些挺好,若人人都如峭魃君虞一般率性
而为,只怕要人人相食。」

    「不错。纵然是申服君那样的伪君子,也比峭魃君虞强上百倍。」

    子微先元忽然道:「徒儿若不矫饰,能否与峭魃君虞一较短长?」

    「唔,这个难说。你性子跳脱,行事疏略,未必及得上峭魃君虞坚忍。」

    子微先元笑道:「反正我也不想争霸天下。有个宗主的位置就挺好。」

    墨钧道:「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做几年宗主,随便糊弄了我,就甩手
不干?」

    子微先元笑嘻嘻道:「师尊放心,徒儿总要认真做上几年,让云池宗在南荒
立足。」

    知徒莫如师,他说的立足绝非这么简单。墨钧摆了摆手,「我就怕你如此之
想。你若当了宗主,只怕要将其它诸宗赶尽杀绝吧。」

    子微先元思索半晌,然后道:「其它倒也罢了,只是昊教翼道两宗教义大有
可观,纵然能一时压制,将来必成大患。」

    墨钧道:「既有可观,收入我宗也未尝不可。我宗以云池为名,诸宗之所长,
自可兼容并蓄。」

    如今的云池宗,莫说与稳执南荒诸秘御法宗牛耳的昊教相比,就是翼道实力
也远在其上。但墨钧固然认定云池必能力压诸宗,子微先元也视之为理所当然。

    他苦笑道:「师尊这句话,先元至少要多做二十年。」

    「天盈则仄,月满则亏。若并弃诸宗,即使云池能在南荒独大,也不免井蛙
之讥,莫如采诸宗之长,收其珠玉在囊,与云池精义相砥砺。」墨钧顿了一下,
然后道:「此事我做不了,长风也做不了。」

    墨长风是墨钧的独子,子微先元的师兄,无论形貌气度,天生就是做宗主的
材料。可惜墨钧认为他跟自己相似,守成有余,机变不足,若想让云池大行南荒,
还得子微先元。

    夷南别后,子微先元在途中接到墨长风传来的警示,此后再无音讯,此时连
忙追问。

    墨钧道:「城破时他与银翼侯避入瑶湖,此刻已经到了泽貊的浮都。」

    子微先元与墨长风向来交好,顿时喜动于色。

    墨钧又道:「夷南之役,银翼侯中了枭军的箭毒,伤重不起,长风也束手无
策。」

    依着银翼侯的性子,只要还能提得动刀,就绝不会坐视城国被屠。子微先元
道:「等说服了鹳辛,我带鹤舞去看看。」

    「不必。我已命长风将银翼侯送到此间。将养一段时间,再行计议。」

    子微先元道:「如此最好不过。我还有一事要劳烦长风师兄。」

    「哦?」

    子微先元脸上微微一红,「弟子已将那女子纳为外室。」

    墨钧冷哼道:「好嘛。」

    「昨天在一起,徒儿发现她被人被人施过法术。」

    墨钧眉锋一挑。

    「那法术很奇怪,徒儿从未见过。我问过眉儿,她说少时生过一场大病,以
前的事都不记得了。徒儿怀疑是有人抹去了她的记忆。」

    子微先元虽然心有怀疑,但怕法术反噬,伤了眉妍的神智,不敢下手解除。

    墨长风对诸宗法术颇有心得,有他在,终能解开迷团。

    墨钧无可无不可,「待长风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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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午后两个时辰,墨钧对子微先元这几个月来的修为加以指点。子微先元抛去
旁虑,静心领会,不觉天色已冥。

    直到深夜,祭彤等人所乘的船只才进入姑胥。子微先元在城下河口等待多时,
立刻迎了上去。

    登上小船,子微先元心里便凉了半截,「鹳辛呢?」

    鹤舞取出一支竹简,那竹简上面刻着一行字,下面却被利刃斩断,露出未干
的青汁。

    鹤舞无奈地说道:「祭彤临进城时才告诉他。鹳辛正在刻简,一刀划成这样,
然后就离了船,抄近路入城了。」

    「祭彤呢?」

    「去追鹳辛了。」

    子微先元气急败坏,这两个家伙,从来都不让他省心,「你去别院,我去寻
他们。」

    「我也要去!」

    子微先元觉得头都大了,「你先去公冶师叔,他们都在等着。我找到鹳辛就
立刻回去」「我又不认得路!」鹤舞还是第一次来姑胥,看到这座建在桥上的壮
观都市,几乎头都晕了。

    「不用担心,」一个清丽的声音说道:「我陪你去。」

    凤清菊不知何时走到船上,衣上彷佛带着银月的清辉。子微先元怎么也不会
想到在这里遇到她,差点儿想放弃去追鹳辛。他定了定神,然后拱手腾身而起,
在桥梁相衔处一旋,便消没在月色中。

    凤清菊拉起鹤舞,「随我来吧。」

    鹳辛去的只会是一个地方,子微先元毫不迟疑地往百越驿馆掠去。虽然知道
鹳辛性子执着,这件事绝不可能善罢干休,但想到凤清菊窈窕的倩影,子微先元
仍禁不住唇角上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第一眼见到凤清菊,子微先元就有种莫名的亲切感。那种感觉很难说清,就
像冥冥中有一根看不见的线,将两个陌生人连在一起。奇妙的是,凤清菊似乎也
有相同的感受。甫一见面,就如故知相逢。

    百越驿馆位于两河之间,占地数十亩,甚至还有一个可以停泊楼船的码头。
此时申服君游猎未回,大半馆舍都还空着,只有零星几点灯火。

    子微先元避开守卫的武士,在驿馆内兜了一个圈子。南荒气候温暖湿润,姑
胥人戏称,在他们的都市里,随便插根木箸,就能生根。这座馆同样生满树木,
为潜入者提供了最好的隐蔽。

    馆内黑沉沉听不到丝毫声息,子微先元有些犹豫,难道鹳辛发现这里没人,
又追出去了?

    忽然风中传来一丝难以察觉的血腥味,子微先元神情一凛,望向远处一所院
落。

    院中建筑是百越风格的馆阁,构造精巧而华丽。宁静的轩窗在林木掩映下,
透出淡淡的灯光。

    子微先元轻轻推开轩窗,一枝锐器无声地朝他腰腹刺来。他格住飞叉,低喝
道:「是我。」

    飞叉缓缓收回,接着从灯影中浮现出鹳辛的面孔。他用遁术收敛身形,没露
出丝毫痕迹。若非子微先元知道他在此处,只怕也会被他瞒过。与子微先元想象
中的狂怒不同,鹳辛嘴唇紧紧抿着,神情平静得令人心悸,但他眼中却闪动着炽
热的火焰。

    血腥味从他身后传来,阁中两名侍女被飞叉刺穿喉咙,一击毙命,另一名武
士则是被重手法震碎胸骨,死状惨厉。祭彤从梁上跃下,连忙道:「不怪鹳辛,
是我露了痕迹,先动的手。」

    子微先元抬手止住他的辩解,对鹳辛道:「申服君不在这里。」

    「在哪里?」

    鹳辛依然是平静得令人心悸的声音。子微先元宁愿他暴怒异常,怒吼着把申
服君的狗窝砸个稀烂,就是像个野蛮人一样一把火烧个干净也好。鹳辛越是平静,
他越是难以措辞。

    「这件事宗主已经知道了。你千万不要冲动,宗主吩咐过,定然要给你讨回
公道。」

    「申服君在哪里?」

    子微先元正容道:「你是不是要杀他?」

    鹳辛没有作声,只握紧了飞叉。

    子微先元索性抛开宗主的吩咐,心一横,「好!我们就干掉这老狗!谁不去
谁是孙子!」

    「那就干脆点吧!」祭彤噗的一口喷出,一股烈焰顿时卷住柱子,熊熊燃烧
起来。

    「申服君的船队会在子时经过此处。」子微先元胸中成竹。他下午可不是白
过的,鹳辛入城前,他就查清了船队返回时经过的地点和时间。

    此处离姑胥城十里,两岸都是平原,水流平缓。虽然不是刺杀的绝佳之地,
但总比申服君入城后有了提防把握更多。

    「同行的有百越相国左尹和姑胥的城主华宥。申服君的船只在最后面。守卫
的是六十名武士,和一些昊教门人。这些都不难对付,棘手的是他的贴身内侍,
竖偃。祭彤,这个老太监就交给你了。」

    祭彤早已憋了一肚子的火,他双掌一合,发出金属撞击般的震响,「好!」

    「那家伙身手不凡,不可大意。」子微先元交待一句,对鹳辛道:「除了竖
偃,申服君身边还有几名死士。等祭彤缠住竖偃,我们就冲进舱去。那些死士和
申服君你选谁?」

    鹳辛没有回答。

    「好。」子微先元道:「那些死士交给我。申服君那老狗衣内藏有铜甲,下
手的时候记得避开。」申服君披上铜甲,多半还是拜了鹳辛之赐。在夷南时,他
中了鹳辛一记飞叉,伤势至今未愈,后来才有防备。

    「祭彤,你从左侧出手,声势闹得越大越好。我从中间走舱门,引住那些死
士,把申服君逼往右侧。鹳辛,你伏在舱外,等锁住申服君的位置再动手。记住,
你只有一招机会。」

    「鹳辛一出手,刺杀便即告终。无论得手与否,我们都要立即离船,以免被
姑胥的武士围住。」子微先元在沙上大致画出地形,「我们分头离开,半个时辰
后在这里会合。」

    祭彤点了点头,接着抬眼望向远处一串细小的亮点,「他们来了。」

    「分头行动吧。」子微先元最后道:「小心,不要暴露了身份。」

    祭彤腾身没入水中,潜往对岸。鹳辛望着上游的灯光,反常地沉默着。子微
先元没能救出鹭丝夫人,心里有愧,拍了拍鹳辛的肩膀,说道:「你放心。」然
后纵身入水。

    将近二十艘大船连成一线,鱼贯驰过。其中三艘楼船,分别是城主华宥、相
国左尹和申服君的座船。

    子微先元一直担心消息有误,等看到最后一艘楼船上飘扬着申服君的昊阳标
记,才放下心。

    等楼船驰至,祭彤首先发难,他从左舷穿水而出,双足一蹬,便越过丈余高
的船身,掠入第二层的座舱。南荒权臣贵胄无不豢养大批门客、武士,申服君在
宗阳的甲士就不下万人,比一般的诸侯还要强大。这次作为客人到姑胥游猎,只
带了三百人,分乘三艘大船。在他座船担任守卫的六十名武士都在甲板上,刚听
到水响,祭彤就已从他们头顶跃过。

    「有刺客!」

    武士们一边高声示警,一边持矛弯弓。掩住面孔的祭彤毫不理会,径直扑到
窗上,挥掌拍出。

    篷的一声,木窗粉碎,舱内传来武士的厉咤和女子的惊叫。为了掩饰身份,
祭彤没有使出他的离元火,而是凭借一双肉掌震碎船。

    纷飞的木屑中,一股阴寒的的劲气斜刺而出,竖偃阴柔的声音响起,「何方
鼠辈,敢来行刺君上。」

    祭彤棕红色的长发火一般跳动着,一声不响地与竖偃拼了一掌。双掌一交,
祭彤固然被他阴寒如冰的掌力逼得倒飞,竖偃也被他这全力一击震得袍袖卷起,
发出一股烧糊的气味。

    祭彤像一只陀螺般在空中连翻十余个觔斗,化去竖偃的掌力,然后张手攀住
楼船的飞檐,错足朝竖偃踢去。

    这时舱内穿着昊教服色的门人和死士已将申服君团团围住,那些无数次与死
亡擦肩而过的武士并没有紧盯着与竖偃缠斗的祭彤,而是警觉地观察四周,防止
还有其它刺客。

    祭彤现身后,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平静。人的警觉性往往在遇袭的一剎那提至
巅峰,短暂的平静之后,本能地会有一丝松懈。

    就在此时,紧闭的舱门现出几条难以察觉的裂痕,突然间没有丝毫声息地爆
开,破碎的木块箭矢般激射而出,面对舱门的两名死士顿时溅血倒地。

    子微先元打散了头发,遮在脸前,就像一个恐怖的幽灵,他随着激射的木屑
掠入舱内,扬手从倒地的死士腰间拔出长剑,一剑刺穿了一名死士的喉咙。

    申服君盘膝坐在舱中,手中还搂着一个半裸的女子。那女子罗衫半褪,赤着
上体,惊恐地伏在申服君怀中,双肩瑟瑟发抖。

    子微先元哑声道:「老狗!纳命来!」

    他侧腕一划,长剑从那死士颈中横切而出,凶悍得不像一名剑客,更像是嗜
杀的魔鬼。其余的死士丝毫没有被激飞的血雨吓阻,默不作声地挡在主人身前。

    其中三名武士用的是戈与长戟,另两名昊教门人持剑护在申服君左右。

    下面的武士正蜂涌而至,子微先元还有一招的机会把申服君逼到右侧,让鹳
辛完成刺杀。那些死士都以为他会出剑,没想到子微先元身体突然一矮,侧肩撞
在正中一名死士胯骨上,将他撞得横飞起来。接着长剑挑起,从这唯一的空隙中
探入,削往申服君的咽喉。

    连番遇刺,申服君早戒备森严,无论坐卧,都有八名死士贴身守卫。但他没
想到这次的刺客会如此强横,一旁的竖偃虽然占据上风,对手却拼了命般死缠不
放。后来这名刺客更狠,破门、夺剑、斩喉、退敌,一气呵成,顷刻间,八名死
士已去其四,剑锋直指自己颈下。

    申服君怒喝一声,将怀中的女子踢到刺客身上,借势右掠,从唯一的生路脱
出剑势的笼罩。

    叮的一声,子微先元长剑被一名死士拚死挡住,那女子裸着白光光的上身,
惊叫着朝他飞来。子微先元眼角一跳,长剑回转,斜搭在那女子肋下。

    那女子玉容半掩,神情惊惶,纤手贴在腿上,滑落的罗裙下寒光微闪,却是
裙内藏着一柄利刃。

    凌厉的刀风疾掠而至,子微先元透过发丝,看清她的面孔,顿时想起这是曾
刺杀过他的那名女子。这女子进入子微先元身前尺许便不再隐藏,她对刺来的剑
锋理也不理,短刀直插子微先元胸口,不惜与他同归于尽。

    擎出短刀时,她罗裙滑下,雪白的大腿间血迹宛然,分明是刚破了身子。子
微先元心下暗叹,回剑挑开她的短刀,左掌一磕,打在另一名死士挥刀的腕上。

    那名死士腕骨彷佛断折,长刀顿时落地。

    两名昊教门人挟着申服君退出船舱右侧,这时两名武士已经冲进舱中,只要
他们挡住子微先元一击,随后赶来的武士就能将他团团围住。

    申服君一手抚着胸口,脸色阴沉地盯着子微先元,显然正极猜测这名刺客的
身份。他的仇人并不多,事实上他的仇人大半都已经命赴黄泉,还有一些沦为了
猪狗不如的奴隶,有实力来刺杀他的寥寥无几。

    忽然,申服君背后坚木制成的舱板变形鼓起,两柄飞叉像撕开纸片般穿过两
寸厚的木板,朝他咽喉绞去。

    危急中申服君拉开衣襟,露出胸前青铜坚甲上一颗乌黑的珠子,那珠子有指
尖大小,表面流动着黑暗的光泽。飞叉离申服君咽喉还有寸许,猛然一顿,就像
刺在光滑的瓷器上,发出一声脆响,然后倏忽收回。受此一击,申服君安然无恙,
那粒乌黑的珠子却裂痕处处,珠体变成浑浊的白色,法力尽散,却是一颗难得一
见的护身珠。

    两名昊教门人同时出剑,背身刺穿舱板,舱外却空无一物。申服君右手扬起,
一团紫色的电球破舱而出,接着传来一声惊雷般的巨响。

    子微先元心中叫糟,申服君伤势显然大有起色,连昊阳之电都能施出,鹳辛
猝不及防,只怕会受伤。

    这次刺杀已经失败,子微先元断喝一声,「走!」左手斜伸,扭住那女子持
刀的右手,将她拉到怀里,一面用剑挑开身后武士刺来的利矛。

    最后一名死士挥起长戟,刺向子微先元左腹。子微先元半边身体都被那赤体
女子挡住,毫无破绽,但他这一戟根本不顾及那女子的生死,摆明了要从她腹下
破体而过。

    那女子手腕被子微先元扣住,半身酸麻。她索性闭上眼睛,对长戟不闪不避。

    忽然手腕一沉,却是子微先元握住她的手腕,用短刀格住戟上的小枝,挡开
了这致命一击。

    冲入船舱的武士将申服君团团围住,矛戈并举,严阵以待。子微先元甩开怀
中的女子,游鱼般在人群中一滑,举剑挑向竖偃的后颈。竖偃双足不动,上身整
个扭转过来,「呯」的一声,合掌挟住长剑。

    竖偃使力回夺,忽然掌中一轻,那刺客竟然抛开长剑,抵住棕发少年的双掌
一推,将同伴推出舱外,然后也跟着掠出。

    「通,通」两声水响,两条身影跃入大河,随即失去踪迹。

    整个刺杀不过数息之间,舱内却伏尸处处。连同那女子在内,九名死士四死
二伤。她赤裸的胴体上洒了一串鲜血,腿间殷红的血迹却是处子的丹红。她勉强
握着刀,右腕已经被捏得青肿。

    申服君胸口剧烈地起伏,若非这颗护身珠,他只怕已被飞叉贯喉,横尸就地。
良久,他嘶声道:「云池宗!」

    46

    三人分头离开,子微先元先到了约定的密林等候。直到半个时辰后,祭彤才
赶来会合。与竖偃交手时,他中了一掌,气血险些凝结,仗着天赋异禀,才没有
大碍。此时又兜了一个大圈子,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一刻。

    子微先元看了祭彤的伤势,一边助他推宫活血,一边道:「那老太监不好对
付,幸好没伤到要害。」

    祭彤十二分的不服,「我没敢用离元火,不然非把那老家伙烧成灰渣。」

    说着他左顾右盼,「鹳辛呢?」

    三人各走一路,按路程鹳辛应该第一个到。这会儿还不见他的踪迹,让子微
先元也不安起来。

    「应该到了啊。」他游目四顾,心里有些忐忑,难道申服君那记昊阳之电真
的伤了他?

    子微先元忽然想起一事,「鹭丝夫人的事你是否告诉了鹳辛?」

    祭彤摇了摇头,「我没敢说。如果被他知道……」

    子微先元满心懊恼,「我太大意了,没想到峭魃君虞会在北砀山出现。」

    祭彤按捺不住,郁塞的经络刚一打通,就跳起来寻找。子微先元心里升起一
种不祥的预感。两人走出不远,到了河边,就看到一幕他们不愿见到的景象。

    河边一棵大树,背对着他们的一面,树皮被剥去半幅,白色的树身上用锐器
刻着一个字,「谢。」

    祭彤道:「是鹳辛。」

    他们记载用的竹简多半是鹳辛所刻,对他的字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鹳辛!」祭彤放声高喊。

    「鹳大少!快给我滚出来!」

    他的叫喊声在黑沉沉的夜色里远远传开,但回答他的,只有呼啸的风声。

    祭彤回过头,「那小子是不是来得太早,自己先走了?」

    「不是。」子微先元抚摸着潮湿的树身,用指尖的触觉分辨时间,「他比我
晚来一步,刻字的时候能看到我。」

    「那他怎么不来见你?」

    「他隐了身形,就是不想让我见到。」子微先元突然爆了句粗口,一掌重重
拍在树上。

    子微先元吐了口气,「鹳辛是个细心人。我不该说要隐藏身份。」

    祭彤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子微先元让他们掩饰身份,本来很平常。但这一
次并非寻常刺杀,而是找申服君索命,为鹳辛复仇。如果要隐藏身份,只能有一
个解释——「是宗里不支持鹳辛复仇?」

    子微先元默然。

    祭彤整个人几乎都烧了起来,「为什么!」

    「大敌当前,与昊教反目,只会便宜了峭魃君虞。」

    祭彤生性火烈,虽然知道这里面的利害,但终究是咽不下这口气,「难道就
放过申服君那老狗?」

    子微先元恨声道:「就算鹳辛饶了他,我也绝不会放过这家伙。」鹭丝夫人
在营中所受的污辱,鹳辛永远不会知道。从那一刻起,子微先元就横了心要除去
此獠。

    「宗主不是反对复仇,只是要另择时机。哼,我云池宗何时受人欺过。这件
事,我绝对跟他没完!」

    祭彤摊开手。不管怎么说,鹳辛人都走了。

    子微先元叹了口气,他就是担心鹳辛以为宗门对此事袖手旁观,不理不睬,
伤了鹳辛的心,才自作主张刺杀申服君,可仍没能留住他。

    祭彤眺望四野,「鹳辛会去哪儿呢?」

    子微先元也在转着同样的念头。想在南荒寻找一名擅长遁术的杀手,比在大
海中寻找一条小鱼更难。他想了一会儿,最后道:「盯紧申服君。只要他不死,
鹳辛迟早会出现。」

    回到姑胥,子微先元便与祭彤径直去见宗主。这会儿正是深夜,再过一个时
辰才到天亮。但墨钧从不睡觉,无论何时去见,他都在室内静坐。

    鹳辛的离开,墨钧并没有太多意外。对子微先元贸然刺杀申服君,也没有表
示不满。

    他对祭彤道:「离族两位长老前来见我,想让你回去。」

    祭彤愕然以对。他进入云池后,离族无主,由三位长老掌政,原本约定他行
过冠礼,成年后再返回族中接任族长。现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年,不知几个老
家伙怎么突然改了心意。

    墨钧莞尔笑道:「你已经年满十八,按着离族的风俗,该娶妻了。」

    祭彤脸上的红色又重了几分。由于族中认定他是火神转世,从祭彤十五岁开
始,就不断遣来女子服侍,摆明希望他能多传下几个火神的子孙。为了这事,祭
彤着实被鹤舞狠狠取笑过几回。

    子微先元在一旁挤眉弄眼,窃笑道:「恭喜恭喜。」

    祭彤不情愿地说道:「祭彤不愿回去。」

    墨钧道:「两位长老说过,择亲之事由你自行决定。不过泽貊的丸王已经遣
使至离谷,有意联姻。你且去吧,明日见过两位长老再行定夺。」

    离开静室,子微先元低笑道:「恭喜祭少。听说泽貊公主珊瑚姬貌美多姿,
祭少好有艳福哦。」

    祭彤十二分的不情愿,那个女子什么样他都没见过,凭什么娶她?

    子微先元搂住他的肩膀,「你心里不乐意,我也知道。为什么不是跟郦渚联
姻呢?你就能理直气壮娶了那丫头。不过那丫头又刁又蛮,娶了她,你身边那些
火辣辣的美人儿……咳!咳!」

    廊外人影一闪,鹤舞踏入院中,子微先元连忙咳嗽着遮掩过去,一边堆笑道
:「你先回来了。」

    鹤舞有些气急败坏,「鹳辛呢!」

    子微先元和祭彤面面相觑,最后无奈地说道:「出了些事,他暂时不回来了。」

    鹤舞眼圈顿时红了,她返身扑到一个美妇怀中,哭泣道:「师父,鹳辛被他
们弄丢了!」

    那美妇身着紫衫,肌肤白馥如兰,她又气又笑,「傻丫头,鹳辛又不是小孩
子,怎么会丢了。快别哭了。」

    美妇搂着爱徒柔声呵哄,一边朝子微先元瞪了一眼。埋怨他把鹤舞弄哭了。

    子微先元赔笑道:「宓师姊竟然也来了。哈哈。」

    美妇白了他一眼,「何止我,你羊师姊、商师兄、蔺师兄都到了。」

    这位美妇是宓箫子。云池宗第三代以公冶乔居长,其下为商乐轩、羊止薇、
蔺采泉、墨长风、宓箫子、卓云君和子微先元。她们四人同至,等若除了身在泽
貊的墨长风和留在澜山总坛的卓云君,云池宗所有的秘御师都已聚齐。

    「啊,宗主把总坛迁到姑胥了吗?」

    「张嘴就没好话。出去这么久,一点长进都没有。」宓箫子道:「凤仙子在
后面等你,去吧。」

    子微先元拔脚就走,又被宓箫子叫住,「再敢惹我们小舞,小心你的腿!」

    院中花影婆娑,淡香四溢。玉人独自坐在亭中,拂玩着手中的玉箫。听到声
音,她抬起头微微一笑。

    那笑容犹如涟漪淡淡荡开,子微先元心里被说不清的喜悦充满,良久才道:
「别来无恙?」

    凤清菊微笑道:「还好。」

    子微先元忍不住道:「我一路都在找你。」

    「我在北砀山。」

    子微先元讶道:「我刚从那里回来!」

    「我见到了峭魃君虞。」凤清菊缓缓道:「他告诉我一些事。」

    子微先元面色凝重起来。

    凤清菊说完,然后道:「公子以为呢?」

    子微先元呆坐良久,拍案道:「好个峭魃君虞!」

    「我总觉得他是一厢情愿。」凤清菊道:「但我真怕他能做到。」

    子微先元道:「你见过蚂蚁么?同一窝蚂蚁,有的筑巢,有的采食,有的照
顾后代。它们一出生就由蚁后指定了角色,从无怨言。南荒民智未开,峭魃君虞
将人分为三等,不施恩惠,不计生死,虽然粗疏,却简单有效。」

    南荒本来就是蛮荒之地,除了一些大城,大多地方还处于蒙昧期,峭魃君虞
的手段虽然简陋,却能将力量发挥到极限。他的子民会像蚂蚁一样,在他的驯养
下变得极度崇尚武力,掠夺和杀戳将会成为他们的信仰,人性中最凶残暴虐的一
面,将充斥整个南荒。

    凤清菊低叹道:「巨变就要来了。」

    淡淡清光勾勒出凤清菊纤柔的身影,亭外参差的花影像梦幻般变得不真实。

    子微先元忽然笑了起来,他伸出手,「可愿与先元同游姑胥的晨市么?」

    凤清菊讶道:「你好像一点都不忧心呢。」

    子微先元笑道:「人生于世,从来都是苦中作乐。峭魃君虞还在北砀山,我
们总能抽出一个时辰观赏姑胥的晨景吧。」

    凤清菊嫣然一笑,将柔软的纤手放在他掌中。那种温软柔腻的感觉使子微先
元心头一荡,鹳辛离去的忧心,对申服君的恨意,峭魃君虞野心的威胁,剎那间
都变得无足轻重。

    晨光中传来悠扬的钟声,无论昼夜始终川流不息的城下河道桨声荡漾,应合
着岸上的钟鸣。一艘艘载满货物的商船驰入这座巨大的城市,又满载着钱帛和货
物离开。

    在城下河的入口,一艘带着海藻气息的巨舟遇到了麻烦。它巨大的船体几乎
占据了整条河道,往来船只都不得不绕行。姑胥城下河的入口形似城门,却大了
数倍,单是这样的船体还可以容纳。但这只巨舟的桅杆将近七丈,正比入口高了
数尺。此时船身已大半进入桥拱,穿着碧蓝色奇异丝料的船主正在与姑胥的官员
交涉。

    「那是鲛人吗?」凤清菊只听说过这个生活在海中的种族,对他们充满了好
奇。

    「不。鲛人跟我们很像,他们手臂上有鳍的痕迹。瞧,他们颈中那些绿色的
鳞片,这些人来自更深的海洋,是能在水中呼吸的鳍族。」

    「鳍族?」凤清菊还是第一次听说。

    「鳍族往来陆上,需要两年甚至更多。即使走遍天下的姑胥商人也没有去过
他们在海中的城市。」

    「他们在争吵什么?」

    「鳍族的船只要进城,但桅杆太高了。」

    凤清菊道:「这也值得争吵么?把桅杆去掉一截不就可以了。」

    子微先元笑道:「鳍人说,他们祖先的神灵就栖居在桅杆上,谁敢动他们的
桅杆,就是鳍族的死敌。他们要求把桥上的建筑拆掉一层,那些姑胥的官员正在
头疼呢。」

    姑胥人的豪奢与精明,在他们的官员身上同样体现得淋漓尽致。即使在始终
处于夏日的南方,他们也穿得整整齐齐,为首的官员穿着华服,里面用了五层绣
着不同纹饰的纱衣,却毫无累赘之感,华丽而又轻便。

    载有深海奇珍的鳍族海船,一向是姑胥最受欢迎的客人,但此刻姑胥官员希
望去掉桅杆,鳍人则要求拆掉桥梁,毫不让步。如果只是一座桥,也许姑胥人就
拆了,但这里是城下河的入口,要拆的不仅是一座桥,还有桥上的城墙、商楼、
仓库甚至兵营,代价未免太大。

    鳍族的船主越来越愤怒,按着腰间的武器,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双方又
商议一会儿,忽然那名官员一声令下,几名随从跳入水中,选好方位,在船上「
呯呯」凿了起来。河水涌入舱内,庞大的船体缓缓下沉,船舷离水面越来越近。

    凤清菊骇然笑道:「难道进不了城的船就要凿沉么?」

    子微先元也正疑惑,鳍人出没深海,生性悍勇,为了根桅杆就要拼上性命,
何况是凿了船。眼见那名鳍人拔了刀,架在姑胥官员颈中,随时都可能斩断他的
喉咙。

    那官员神态从容,又大声吩咐几名。那些姑胥人早已备好物品,十余人一起
动手,将刚凿出的缺口重新堵住。当海船停止下沉,高大的桅杆正好矮了三尺,
能够进入拱形的桥门。

    那鳍人收了刀,在那姑胥官员肩上佩服地搂了一把,叽叽咕咕说了一串,然
后跳上船。庞大的海船缓缓驰入河道,消失在城市下方。一场危机就此化解。

    凤清菊道:「他说什么?」

    子微先元笑道:「他说那官员是他见过最聪明的姑胥人,要送给他一幅蛟皮,
还请他到海中做客。」

    凤清菊道:「那些姑胥人算得真准,差上几分,这条船就真的沉了。为了让
这船进城,未免太冒险了。」

    子微先元笑道:「姑胥的商人计算最是精明。这条船能给他们带来的财富,
远远超过这样的危险。」

    姑胥河网密布,整座城市都交织着密如蛛网的河流。比河流更多的则是桥,
各式各样的拱桥、梁桥、石桥、木桥……一座座连绵不绝。比桥更多的,则是舟
楫。船、舸、舳、舲、舢、艟、舟、舻、艋……不绝如缕,两人随意漫步,几乎
分不清脚下是建在土地上的道路,还是架在河流上的桥梁。往来如蚁的舟楫与他
们擦肩而过,彷佛摩肩接踵的行人。

    两人立在桥上,凭栏远眺,第一缕透过云层,出现在远处的城墙上,脚下的
姑胥城彷佛从睡梦中醒来,渐渐变得鲜活而华丽。

    注视良久,凤清菊道:「如此平安喜乐,尘世自有尘世间的好处。」

    子微先元这会儿正提心吊胆,两人不经意地漫步,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城
西。河道对岸几株垂柳后面,就是他给眉妍赁下的宅院。

    男子置下姬妾外室,并不算什么大事。但子微先元一点都不想被凤清菊知道,
自己这会儿身边已经有了女人。说不定这会让凤清菊格外高看他一眼,从此对他
另眼相待。想再与她携手同游,只有等下辈子了。

    也许从昨天开始的霉运还没有结束,就在子微先元如芒刺在背的时候,小楼
上轩窗轻轻打开,露出一双白嫩的玉手。

    子微先元冷汗险些下来,连忙背过身去,假作观赏另一边的风景。

    虽然相隔甚远,凤清菊却看了个清楚,她「咦」了一声,赞道:「姑胥还有
这等出色的人物。」

    眉妍刚梳洗起身,那张娇美的玉脸犹如一朵盛开的海棠,明艳照人。她捧了
几盆新买的花草放在窗前,用竹剪修去枯叶败茎。长发轻挽,别有一番妩媚的丽
色,堪称人比花娇。

    子微先元头也不回,似乎对陌生人的美色毫不在意,说道:「前面是姑胥最
有名的一座桥。整座桥不用木石,全是用一条大鱼的鱼骨建成。姑胥人崇拜鱼,
这座桥也就是他们的神物。每天都要赤足濯洗,上桥祈佑。」

    凤清菊一笑收回目光,「一个时辰快要到了呢。」她望着子微先元,说道:
「云池宗群贤毕至,是有要事吧。」

    「正是。」子微先元毫不隐瞒,「宗主已传下谕令,命敝宗全力击杀峭魃君
虞。」

    「哦?」

    「难得峭魃君虞会离开枭峒,更难得是独自一人,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
猜有此心思的绝不止我云池一宗。很可能已经有人去北砀山,搜寻枭王的下落。」
子微先元道:「仙子可有意同行么?」

    凤清菊下意识地抚过玉箫,然后道:「不。」她抬起眼,「我要往胤都去。」

    水声越来越响,彷佛沉闷的雷雨在狭窄的石壁间回荡。转了个弯,眼前是嶙
峋的石壁,已无路可行。

    火光亮起,映出峭魃君虞阴沉的面孔。他已经寻遍了北砀山所有的山峰和洞
穴,却始终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巫癸临死前留给他的记忆残缺而零乱,在这些信息中,有一个隐藏在北砀山
的秘密,可以给他带来力量。只是那些记忆与他做出的预言混在一起,很难分辨
出哪些已经发生过,哪些还未发生,让峭魃君虞无从确定。

    发现鬼月之刀在慢慢吞噬自己之后,峭魃君虞便极力不去触动它的存在。这
些天,他体内的邪魂渐渐变得不安,如果明天再找不到,他就必须立刻返回碧月
池,用月女的鲜血来安抚鬼月之刀。

    从地下涌出的溪水激荡着形成一个小小的石潭,潮湿的岩石上生满绿苔。眼
看这一趟又是一无所获。峭魃君虞正准备离开,忽然看到溪水中漂出一片翠绿的
叶子。

    峭魃君虞俯身捞起那片绿叶,指上忽然一痛。他将火把交给一旁的鹭姬,抬
起手,只见那叶片脉络分明,色如翠玉,边缘生着细细的齿状利钩,锋锐犹如刀
锋,只轻轻一触,他手指已被割伤,血迹宛然。

    峭魃君虞伸出手,鹭姬顺从地张开红唇,小心舔舐他指上的血迹。

    47

    峭魃君虞除去布衣,踏入潭中。那石潭只有尺许见方,看上去只能容下他半
截身体,可他踏入潭中,魁梧的身体却轻易被窄小的石潭吞没。

    片刻后,峭魃君虞露出头颅,「下面很深。随我来。」

    鹭姬毫不犹豫进入潭中,谁知那溪水冰冷刺骨,几乎将她周身血液冻僵。峭
魃君虞扯住她一只手,在黑暗的水底潜行。潭下的空间并不比上面大多少,却深
不见底。

    峭魃君虞一手提着石矛,往前试探,一面顶着激流的水势前行。他气脉悠长,
对水中刺骨的寒意更是毫不在乎,在水下走了一盏茶时间,忽然「啵」的一声,
钻出水面。

    眼前是一个高不见顶的庞大空间,四面山壁上裸露出数不清的云母、莹石,
宛如满天繁星,散发出细碎的光芒。冰冷的溪水从四壁涌出,汇集在洞穴中央。

    水中生着一株人许高的小树,青枝绿叶间,悬着几颗白色的果实。

    「蛢果。」峭魃君虞脑中浮现出一个名字。这是巫癸的记忆,他并不知道这
些果实能给他带来什么。也许这就是巫癸说的,隐藏在北砀山的秘密。

    峭魃君虞将未熟的果实全部摘下,然后挥矛斩断树干。他不准备再回到这里,
留下这棵树毫无用处。

    鹭姬躺在满是云母的细砂上,白滑的身体几乎没有一丝温度。峭魃君虞分开
她雪白的大腿,将阳具顶入她湿凉的蜜穴中。鬼月之刀不安的悸动,使他性欲随
之起伏。今日他已经用过鹭姬三次,每次都很快勃起。

    在峭魃君虞粗暴地冲撞下,鹭姬呕出一滩冷水,颤抖着醒来。鹭丝夫人一生
中从未被人如此频繁地使用过,她就像化身为三个女奴,用嘴巴、性器和嫩肛轮
流抚慰着主人,仍觉得难以承受。

    主人炽热的阳具在体内进出,身子渐渐暖了起来。鹭丝夫人竭力张开双腿,
用自己柔腻的蜜穴抚慰着主人坚硬的阳具,直到主人在自己体内泄出欲火。

    忽然她手臂触到了扔在旁边的枝叶,白皙的皮肤顿时绽开一条长的伤口,淌
出鲜血。

    看到她臂上的血迹,峭魃君虞蓦然一阵冲动,很想咬穿她细白的脖颈,在她
痛楚的痉挛中吸尽这美妇的鲜血。

    峭魃君虞将布衣扔在她赤裸的胴体上。成为他的姬侍后,鹭丝夫人和他身边
的枭御姬一样,只在腕踝束上毛皮,顶多再披条轻纱蔽体。这时她虽然醒转过来,
但除了下腹身子依然冰凉。南荒人不耐寒冷,她浸过凉水,被峭魃君虞奸淫时还
好些,主人一离开不免瑟瑟发抖。她抱着布衣,感激地看着主人。

    峭魃君虞用黑曜石制成的矛尖剔去树干上的小枝,一面避开它锋利异常的叶
片。那株树树干笔直,粗细均匀,而且硬如铁石,就连未长成的小枝也像钉子般
坚硬。峭魃君虞的破雷矛用的是极品黑曜石,矛柄却是凡木,这棵树正适合拿来
制矛。

    峭魃君虞一根根去掉小枝,然后劈开顶部,将黑曜石嵌在其中,重新扎紧。
如果在枭峒,他的工匠会铸好装嵌石矛的套筒,再将套筒装在矛上。但在这里,
他只能用最简单的方法。

    那树虽然不高,却不知在这个与世隔绝的空间里生长了几万,质地坚密,提
在掌中,沉甸甸的压手。峭魃君虞正在端详自己的兵刃,忽然生出一股奇异的感
觉。他抬手一挥,矛尾击在石上,发出金属般的震响。

    纷飞的石屑四散射出,有几片突然一滞,彷佛消失在空气中。一行水迹凭空
淌下,然后是一件黑色的皮甲。

    鹳辛握着飞叉,嘴唇紧抿着,苍白的脸上划出几道血痕。

    峭魃君虞盯着他,唇角缓缓浮现出一丝笑意,「你终于肯来了。」

    鹳辛用遁术潜入潭底,连最难掩藏的水迹也全部隐去,却丝毫也没能瞒过峭
魃君虞。

    「鹳儿!」鹭丝夫人惊叫着想挽住儿子,手臂刚刚递出,才省悟到自己只掩
了件主人的衣物,股间还粘着精液,她顿时涨红了脸,羞惭地低下头。

    鹳辛看也没有看母亲一眼,他凝视峭魃君虞良久,然后抬起手,用叉尖划破
手掌,鲜血迸涌而出。

    洞中传来一阵奇异的响声,一只绿锈斑斓的铜鼓在空气中缓缓浮现,鲜血溅
在鼓上,染红了上面一个新刻不久的名字:月映雪。

    鹳辛一言不发地拿出飞叉,在巫鼓上刻下自己的名字。叉尖刚落到光亮如新
的鼓面上,那只铜制的巫鼓却消失了。

    「你是我的右手,不是我的奴隶。」峭魃君虞道:「我像信任专鱼一样信任
你。」

    「茶叶多是四月采收,这茶却是九月新采的。较寻常茶叶晚了半年,滋味与
众不同。公子不妨尝尝。」

    「谢城主。」子微先元饮了一口,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

    「如何?」华宥没有戴他像征身份的高冠,而是换了一袭洗得发白的便服。

    他笑咪咪拿着茶盏,就像一个和气的商人,怎么看都不像一只在南荒经营多
年,屹立不倒的老狐狸。

    「似乎不见得佳。」子微先元仔细品着滋味,「说实话吧,茶味辛涩,较寻
常茶叶也有不及,要算是劣茶了。」

    华宥一笑,「来人!」

    他命人泼了茶,加入香花甘草,再重新沏水,「这样如何?」

    子微先元品了品,「涩味淡了些,还能入口。但还没尝出好处来。」

    华宥笑而不语,过了会儿道:「以公子所见,此茶价值几何?」

    「寻常茶叶一斤十个铢钱,加上香花甘草,添了份量,也许卖十二个钱。」

    「公子可买过此茶?」

    子微先元老实答道:「不曾。」

    华宥点了点头,「琉香茶在市面上绝无仅有……」

    「琉香茶?」华宥还未说完,子微先元就讶道:「这是琉香茶?」

    「不错,此茶每斤要黄金一镒,只供诸国王室所用。」

    这等若是与黄金同价,足够中等人家一年所用。子微先元讶道:「怎么会这
么贵?」

    华宥笑道:「九月新茶世所罕见,不贵一些,只怕一两都卖不出去。如今的
姑胥九月茶已经是茶中珍品,就是百越王室,每年也只能买到三十斤。想多买一
两,只能等来年了。」

    子微先元道:「此茶产量如此稀少?」

    「以往每年可产千斤。」华宥举杯浅饮一口,悠然道:「我命人将茶树都伐
了,剩下的每年产茶不足百斤。公子明白了吗?」

    子微先元拿着那杯茶左右端详,然后又喝了一口,叹道:「味道果然不俗。

    先元此时才品出来。」

    「世间万物,莫不以稀为贵。好坏倒在其次了。」华宥说着转了话题,「墨
宗主已与老夫晤面。宗主风采心怀,令老夫钦敬。不过华某忝列城主之位,其实
只是个商人。眼下贵宗虽与离族、郦渚、泽貊结盟,但北有百越,南有枭魔,姑
胥城中都是些行商,只能勉强自保,若有他想,实是有心无力。」

    子微先元心头雪亮,姑胥雇佣武士不下三万,怀才待售的,更是如过江之鲫,
所谓有心无力只是托辞。他洒然笑道:「云池与诸侯结盟,实为峭魃君虞,并非
对百越有所图谋。事实上墨宗主已受越王之请,北赴胤都,与诸臣坐而论道。」

    华宥点了点头。云池宗对权力没有太多野心,他自然明白,否则也不会多年
一无动作,直到峭魃君虞出现,才四处奔走联络。只是谁也想不到峭魃君虞崛起
会如此神速,短短数月已并吞卢依、碧月、夷南,让云池宗处处步了后尘。

    但云池宗有没有野心是一回事,百越认为它有没有野心是另一回事。若不是
失去渠受、碧月、夷南这三个盟友,云池宗已得到南荒一半诸侯的支持。对于将
昊教奉为国教的百越来说,免不了要百般猜疑。事实上渠受亡于百越,也少不了
其中的干系,这时姑胥再表明态度,实非上策。

    华宥摩挲着指上的血沁古玉,缓缓道:「公子请转告宗主,如需金帛粮秣,
姑胥多少还有一些。不过在商言商,借据是少不了的,请宗主谅解。」

    子微先元心领神会,这分明是说,只需一纸字据,就可以提供任何财力支持。
姑胥以商立城,能得到这样的承诺已经足够,当下长揖道:「多谢城主。」

    「此事就如此说罢。」华宥笑道:「闻说公子出身豪富,本地最大的几家商
会明日在长泉会馆举行榷场,若公子有意,不妨赏光。」

    姑胥的榷场闻名南荒,其中长泉会馆的榷场最为豪奢,是诸国贵族和巨商斗
富的场所,来往宾客非富即贵,水陆奇珍琳琅满目。子微先元好奇已久,只是除
了墨长风,宗里的秘御师都已到齐,今夜就要前往北砀山,天大的事也要放在一
边。

    「小子有事在身,只能下次了。哦,还有一事相求,」子微先元道:「琉香
茶城主是否还有多的?小子正好带了黄金一镒,想换上一斤。」

    辞谢了华宥城主,趁还有几个时辰的空闲,子微先元先回到寓处。

    眉妍与那对鲛人仆妇言语不通,正无聊地倚在窗前修剪花草,见到子微先元,
她眼睛顿时一亮,盈盈起身,说道:「公子……」

    子微先元毫不客气地抱起她,放在妆台前的圆凳上,扯去她的衣裙,让她扶
着妆台,翘起白生生的屁股,从后面干进她的美穴。

    眉妍乖乖任他摆布,等他进了身子,在里面得了趣,才脸色绯红地说道:「
公子好生心急……」

    子微先元笑道:「谁让你生得这样美貌?香肌玉肤,体滑如酥,难得的是还
这么听话,天生是让人疼怜的媚物。」

    眉妍柔声道:「奴是公子的女人,自然要让公子高兴。」

    子微先元从背后拥住她,温存地抽送着,忽然笑道:「在妆台上做别有妙趣,
瞧眉儿的脸,像海棠一样红呢。」

    眉妍羞晕满面,正映在妆台的铜镜上。她害羞的避开眼,但眉梢眼角细微的
表情变化,却将子微先元每一个动作清晰无比地反映出来。

    子微先元心里暗自嗟叹,眉妍身子这样敏感,交欢时媚姿艳态婉转动人,未
必会是天生的。他加意温存,直到眉妍在他身下颤抖着泄了身,才在她体内喷射
起来。

    眉妍软软伏在他身下,小声道:「公子两天都没回来,奴还以为公子不来呢。」

    子微先元抚弄着她白滑的身子,低笑道:「这会儿不会这么想了吧。」说着
吻住丽人的樱唇。

    眉妍脸上露出一丝羞态,终究还是吐出香舌,任他咂弄。子微先元松开嘴,
讶道:「你怎么脸红得这么厉害?」

    眉妍羞不可遏,「奴从未被人亲过……」

    子微先元明白过来,心疼一下,然后笑道:「我再亲亲眉儿,眉儿趴在榻上,
让我用后面好不好?」

    眉妍顺从地伏在榻上,用柔软的肛洞容纳下他重又怒涨的阳具,一面回过头,
与他唇齿相接。

    良久两人唇瓣分开,眉妍星眸如丝,娇喘道:「公子用力好了,奴受得住…
…」

    子微先元顶住丽人白嫩丰圆的雪臀,毫不停歇地抽送起来,最后将精液留在
她柔滑的肛洞中。两天不见,一来就连做两次,眉妍下体又酸又麻,她侧过身,
见他阳具又硬了起来,不禁惊讶他的精力,一面柔声劝道:「公子这样做,会伤
了身子的。不如奴服侍公子睡了,夜里奴再陪公子高兴。」

    子微先元叹了口气,「我是要趁着这会儿,把多出来的东西都出尽了。」

    话是这样说,可他多出来的未免太多了些,眉妍诧异地问道:「怎么了?」

    「我今晚要离开一趟,大概五六日才回来。不瞒你说,同行的,有我一个心
仪的女子。」

    眉妍掩口笑道:「恭喜公子。想必是个绝色佳人。」

    子微先元叹道:「非止绝色。她风姿犹如仙子,一颦一笑无不清扬婉举,让
人不敢生半点轻亵之心。」

    眉妍笑道:「公子口是心非呢。不敢轻亵,怎么会……」「这你就不明白了。
本来是丝毫不敢轻亵,但走近一些,就让人越看越爱,越爱越喜,越喜越是心动。
其实我定力很好的,喂,不许笑——可对着她,总有些心猿意马,想一亲香泽。
唉……」子微先元长叹一声,「你是没见到她,丰姿秀骨,气馥如兰,有倾城艳
色,偏又淡雅如菊……我很怕自己冲动起来,亵渎了她。」

    眉妍静静听着,良久道:「公子如此中意,想必她就是眉儿的主母了。」

    子微先元一怔,笑道:「是不是不高兴了?」

    「哪有。」眉妍柔艳地一笑,「奴是公子的姬妾,公子有了心仪的女子,奴
只会为公子高兴。只是……」说着她脸慢慢红了。

    「怎么了?」

    「奴往后拜见主母,怕她笑奴年纪大了,服侍不好公子。」

    子微先元笑道:「谁说你服侍不好?」

    他翻身将眉妍压在身下。看着这个年纪足够做自己母亲,却柔媚犹如三十丽
人的美妇,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子微先元不禁兴致勃发。

    凤清菊当然不知道,子微先元会在跟另一个女人交欢时想着自己。她拒绝了
与云池宗连手,击杀峭魃君虞,是因为她不愿意面对那个男人。在她见过的人中,
峭魃君虞有着最为奇特的眼神。他眼神黑而深沉,带着死亡的气息。

    出乎凤清菊的意料,她发现那个被称为魔王的男子,实力其实非常脆弱,并
不比一个寻常武士强上太多。他一个人进入北砀山,在危险重重的南荒不啻于送
死。他究竟是有恃无恐,还是丝毫不把生死放在心上,凤清菊也难以猜测。

    不管怎么说,云池宗全力出动,要取下峭魃君虞的首级易如反掌。听到她的
拒绝,子微先元的失望显而易见,但他也该知道,凤清菊不会跟他十几位同门同
行。

    爰居张开双翼,远远看去就像一片淡红的霞光没入云层。将姑胥抛开视野后,
爰居羽翅间射出火光,速度蓦然加快,彷佛一颗燃烧的流星飞往北方。

    一个时辰后,云池宗的秘御术者联袂离开姑胥。云池宗可以暂时容忍申服君,
但并非怯懦。除去峭魃君虞是大义所在,云池宗绝不推辞。短短数日间,云池宗
便召集了宗内十一名秘御师,倾全力围杀枭王。

    可惜他们晚了一步,他们的目标此刻正在鹤汧水一叶轻舟上,与他们擦肩而
过。

    ******菊隐暂时到此,后面存稿所剩无几,又新开副本,不再发了。
明天开始发修罗都市,但不是校园三,因为确实还没写,先上其它作品替代,本
月中旬若腾出时间,自当开始。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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